面对他的质疑,林梅虽矢口否认了,可眼中闪烁的目光没能逃得过他的慧眼。
刘大武步步逼近,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脸,让林梅微微一慌,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就在林梅分神的一刹那,忽然间,刘大武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就如小时候那样抚摸着她的黑发,道“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我相信你有不得已的苦衷,等你什么时候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但如今师父还在牢中,还是先将人救出来吧。”
林梅只觉得扑通扑通的跳跃的心脏触动某根神经,急忙拔开他的手,僵硬的笑了笑道“我没什么苦衷,正如你说的,咱们还是商量着先救人吧。”
屋里有人谈话,林山等人候在外头。张大宝犹豫了半晌,也顾不得脸面道“不知道大姐会如何处置我娘?”
通知他到场,就是想当着他的面,把话说情况,免得将来被人利用,误会林家。
林山想了想,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心里要有个准备,太太平日跟咱们兄妹并不亲近,还时不时惹事生非,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要不是看在爹的面上,林家早就容不下她,如今她又搞出这么一桩祸事,还连累到我爹,只怕爹爹心里已经有了隔阂……”
“我现在能见见她吗?”张大宝已经听懂他的意思,握紧拳头。
“这……”林山也很为难。
张大宝急道“我娘一介内院的妇人,哪来的银子开粮铺?大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就让我见她一面,说不定我能说服她,说出实情。”
林山还是犹豫不决。
“大哥,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大宝是太太的亲儿子,瞒谁也不该瞒他,更何况若是大宝说大姐逼着他去顶罪,难不成太太还能瞒得下去?”熙儿附议道。
林山一想也有道理,不过得自己得去做个见证才行!凑到大宝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张大宝连连点头应下。
此时,门打开了,俩人走了出来。
林山将刚刚想的计划告诉了她,林梅思量片刻,走进屋里,取过桌上的笔墨,提笔在纸上写下休书两字,道“我爹心善,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吧,不管能不能救出我爹,林家已经容不下她,待这事儿过后,你若想接她离开,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我不会为难。”
“不,我是林家长子,这休书该由我来写才对!”林山内心十分的激动,大姐做什么事都处处替他考虑到了,就连写休书的罪名也替了,就是怕将来自己有个一官半职,落下不孝嫡母的罪名,被御史诟病。
熙儿和桃子大吃一惊,不得不佩服她的果断和勇敢。休书啊,还是替父亲写休书,这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林梅乃是第一人。倒是有些同情未来的姐夫,熙儿还偷偷瞄了一眼刘大武,见他面无表情,镇定自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林梅神色淡然,手里的笔却没有停,唰唰几下,一纸休书便以写好,递到林山面前,道“你按个手印就行。”
见休书已经备好,事不宜迟,林山与张大宝两人去了内院。
……
长安京城里,某个偏僻的宅子里。
厅堂呈方形,简单大气的黑漆漆的檀木家具,一张案几上还摆放在一只香炉,正冒着袅袅青烟。
七娘跪在地上,捧出个帐本,对着一位儒雅清俊的男子,道“这是最近购买的粮食,请王爷过目!”
齐王刘昊挥了挥手,露出一抹微笑,道“起来吧,她办事可从没让我失望过。”
七娘忐忑不安,低声道“若是她知道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会不会记恨王爷。”
“恨就恨吧,她即有能耐将这京城里的水搅浑了,也该有对应事发后的能力。本王此举不过是替她清理门户,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看似聪明能干,可内心是最善良不过的人。看看面对那么多难民饿着肚子,她难免会生出悔意,还不如转意她的注意力。“
七娘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不过还是有所顾虑“万一皇后与杨国舅迟迟不肯动手,咱们难道一直等下去?”
“抛出林家这条诱饵,就是为了引大理寺的注意,只要周峦出京差案,皇上身边也就只有一个宋烨,杨国舅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如今京里这么乱,万一周峦不肯上当,留在京里,咱们岂不是很被动?”
“所以必须得让荣国公帮咱们这个大忙,荣国公府上的如夫人那里回话了没有?”齐王刘昊
七娘连连摇头“曼娘迟迟不肯,此事怕要从长计议。”
齐王刘昊敲打着案几,犹豫了片刻,不确定道“我好像记得你曾说过,曼娘与林家有些渊源……”
七娘不由一愣,“曼娘是林家养女失散多年的姐姐,也是林梅的表妹。”
齐王刘昊哈了一声,一副了然的表情,笑道“那这事就好办多了,若她对林家还有几份亲情,此事必会同意,除非她想让她的妹妹也走她的老路。”
七娘想了想,欣然应声“诺,属下这就去办。”
齐王刘吴望着案几上的帐本,心里咯噔一记她不会真的记恨本王吧,本王可是为了她好。
……
林山偷听着张大宝与周喜妹的谈话,刹时目瞪口呆放高利贷!
他大爷的,她的胆子已经大到这个地步,敢在城里放高利贷。
大唐律法明文规定,不得在民间放高利贷,这可是重罪,搞不好是要抄家流放的。
张大宝踏着缓慢沉闷的脚步,面孔通红的走了出来,气急败坏道“申家!竟然是申家在背后怂恿。”
林梅听得一头雾水,微微蹙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与申家扯上关系了?”
张大宝觉得已经无颜再见人,声音微凉道“我娘自从嫁到林家,就一直觉得底气不足,经不住白翠的鼓动,开始在韩庄放高利贷,一开始也就小打小闹,挣得并不多。可时间一长,没想到在申家太太面前说露了嘴,没想申家太太反而想参股一起干。我娘开始不同意,怕事情暴露,申家太太便出了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法子,就是在城里开家铺子,明面上是铺子,实则是放高利贷。我娘经不起金银的诱惑,便同意了。那粮铺便是这样来的,可我娘哪认识什么粮商,又怕被骗,只好偷偷从林家庄子上运些粮食来卖,没想到这次赶上粮价大涨,不比放高利贷挣得少,申家太太见钱眼开,就怂恿着我娘大量购买粮食,好大挣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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