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思诚原想上门祝贺,被古奶奶给拦了下来,劝道这礼真要给林家送去,不是给林家祝贺,而是给林家姐弟添堵。
于是罗思诚便歇了这份心思。
三年前罗思诚向朝廷捐了所有家财,这一举动在大唐朝廷上轰动一时。新皇登基,正是需要花大笔银子收买人心的时候,可没过多久,国库空虚,就在这时罗思诚一口气就捐了近五十万两的真金白银。解了新皇的燃眉之急,称赞罗家之为大唐忠义之家的楷模。
新皇甚至还动了这样敛财的心思,想让天下富贾集资筹建一支御林军,这可吓坏了朝中大臣,要知道这历来官贾本就是一伙的,这无疑等于掏官员的腰包,也就以清流一派之称的少数大臣才会举手称赞。
这时年幼罗思诚,就成了反对派攻击争议的对象,谁让他此举在反对派印象中年少轻狂,又树大招风呢,朝廷上下议论纷纷,新皇顿时也起了疑心,还派轻车都尉宋烨彻查罗家。
齐王力挺罗家,将罗家捐赠原由上书新皇,那折子上不仅描述了鞑子夜袭白水镇,罗家满门血流成河,年迈的老妇因一夜间痛失儿子孙子白了黑发,罗家再次面临生离死别的真实记录,与此同时还被罗氏本家欺压,稚子年幼,却一心想替亲人报仇,才有捐赠之举,写得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跟宋烨私下查探的消息相差无几,这样就化解了新皇疑虑,齐王又在背后推波助澜,新皇下旨封罗家为忠义之家,赐新皇亲笔所写的“忠义之家”的牌匾。这样齐王也算给罗思诚弄了一个护身符。
罗思诚三年前就是童生,但因有孝在身,没能赶上这次的朝廷加恩童试,万万没想到林山却先他一步考上了秀才。
这样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决定参加明年四月的童试,若不出意外,一举考上秀才,还能参加秋季秋闱。
闵氏三年前大病一场后,如今一心一意守着罗思诚以及两孙子过活。
“春香,你去看看,这都快饭点了,祖耀和祖伟又不知跑到哪里淘去了。”闵氏望着门外看了看,已经听不见两孙子的说话声,有些着急。
“大舅母不用担心,丫环嬷嬷都在一边看着呢。”柳月娥笑盈盈的说道。
柳月娥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性子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三年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要说三年前以罗家的地位,财势,闵氏是一点也看不上柳月娥的,可如今没落了,地位大不如从前,外加柳月娥时不时过来小住几日,陪她聊天解闷,现如今是越来越看喜欢柳月娥当自己的儿媳妇。
“听说你爹新纳的小妾怀上了,你爹这下该消停一段日子了吧。”闵氏替她担忧的说道。
柳家在白水镇开了两家油坊,在镇上也算小富了,可在郭青霞生了柳月娥时伤了身子,以后就再也没怀过。
柳月娥的爹柳老爷为能生下男孩继续香火,十多年前还好,只是纳了二位小妾,就为了生儿子,过了十年,小妾的肚子里的丫头一个一个的冒出来时,柳老爷就火大了,就像着了魔似的,变着法儿的在家里闹腾,那后院已经住着五六位小妾,国丧三年可把柳老爷给急坏了,这刚刚新说新皇选秀,就悄悄买了个丫头,就为了生儿子。
柳月娥早已见怪不怪了,也不怕丢面子,叹了口气,道“但愿这次能全了他的心愿生个儿子,不然我娘又要遭罪了。”
“青霞也是可怜,你祖母这几天还天天念叨着她,干脆我让人接她过来住几天,就当散心。”
“劳大舅母费心了,我看这主意行,月娥替我娘谢谢大舅母这份心意了。”柳月娥说完,就给闵氏行礼。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礼,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人,这么客气干嘛。”闵氏乐呵呵的说完,仔细打量着柳月娥的一举一动,那模样已经长开了,花容月貌的,不比那画上的仙女差,配思诚那小子也是可行的。
夜晚,春香伺候闵氏歇息,闵氏躺在床上睡不着,叹了长长一口气。
这三年,日日夜夜陪伴在闵氏身边,又忠心耿耿的也就是春香这丫头了,主仆情深,闵氏怜悯就主动让她就睡在床塌。
春香听见闵氏的叹息声,起身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睡不觉么?要不要奴婢给你熬一碗安神汤。”
“吵醒你了,也别忙活了,过来躺着陪我说说话吧。”闵氏见她已经起了,心里正有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跟谁说呢。
春香哪能真敢躺在床上,半侧身子坐在床边。
“太太,这又是惦记着少爷的婚事吧?”
毕竟是跟了十多年了,闵氏的心事,春香一猜就中。
“还是你了解我,这些年委屈你了,跟我了这么多年,我都没给你找个男人嫁了。”
春香嗔了她一眼“瞧太太这话说的,奴婢就不愿意嫁人,哪能怨在你老身上。这天下跟老爷比痴情的能有几个人呀,就像柳老爷一样比比皆是,那后院的小妾,都能凑二桌麻将了。”
闵氏就爱听这话,丈夫虽然短命,可对自己的那份情意,别的夫妻还真比不了。也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真想一辈子不嫁人,这样也好,现在有她陪着,至少还有个陪自己说话的人。
“你说月娥那丫头怎么样,你说当年我压根就没瞧上她,可如今风水轮流转,我挑了好几户人家闺女,可都跟月娥没法比。”闵氏说道。
“我看,咱们觉得好有什么用,你还是问问少爷的意思吧。”春香可是明白人,那柳月娥每次一来,罗思诚就找借口躲的远远的,这明眼人都知道罗思诚不喜欢他这表姐,可谁都不敢跟太太明说。
“自古这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真让他自己做主。”其实闵氏也隐约觉得思诚不喜欢他表姐柳月娥,不然早请媒婆上门提亲了。
“太太还记得三年前,少爷为了他姑母算计他的事儿还闹着离家出走呢,奴婢觉得你还是问问他本人比较好,要是他真不喜欢,依了你的意思把人娶进门,那小口子得多别扭啊,更何况少爷主意大着呢,当初瞒着你,说捐家财就全捐了,可你再瞧瞧,这家里这几年的开销哪样不是他挣回来了。”春香可不想她母子俩到时候为了这事,离心离德。
“也不知道他这脾气随谁,那臭小子眼光高着呢,真要依他,让他自己找,这得猴年马月去了。”闵氏说起这事儿就来气,每次问他,那臭小子就岔开话题,避而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