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狰玉走在前头,即便发现了含山也只是余光一瞥,并未在意。
他一进门,就看见在院子里同婢女分拣药材的胭雪,她全神贯注,不曾分心,甚至连他回来了也没有发觉,就更不曾在意了。
含山从他身边走过,上前同胭雪说了路上碰见下人的事。
胭雪:“阿昱送我的礼?”
贺美昱的名字和谢狰玉的同音,有时候听胭雪这么叫贺家那个女子,谢狰玉都有一种她在唤他的错觉。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胭雪现在不是叫他“记年”就是唤他“乖狗狗”“好狗”。
谢狰玉初始听的气血翻涌,后来,他想通了,这是他做的决定,她对他有气,恨他对她负心,恨他没保护好她和孩子,想折辱他解气,他如她所愿。
只希望,他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胭雪能说到做到,放下过往,同他今后都好好过。
于是,从她那张娇声软绵的嘴里吐出来的那些称呼,谢狰玉忍忍就过去了,哪怕他心中诸多想法,都被他暗自压了下去。
“那就抬进来看看是什么吧。”
有了胭雪的同意,含山很快便去吩咐下人。
这时胭雪才跟刚注意到谢狰玉一样,她白玉般的小脸因为刚刚的忙碌,升起一团浮红,眯着眼打量他,“你去哪里了?方才我有事要找你,春月说你不在下人房里。”
谢狰玉面无表情的回道:“管事有事吩咐我做。”
胭雪好奇的问:“什么事?”
谢狰玉静默了片刻,最终在胭雪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劈柴、挑水,做些粗活。”
这些谢狰玉哪做过,他甚至怀疑起是不是管事的吩咐,背后是胭雪指使的。
毕竟他一个护从,只需保护胭雪和这处院子的安危,不需要做那些粗使活计。
然后就听见胭雪问:“他待你这么好?”
这话直接让谢狰玉沉默以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甚至可以确定,管事这么做,有一部分和胭雪有关了。
胭雪叹了声气,她怜悯而有羡慕的望着谢狰玉,讽刺的说:“你该庆幸我们太守府不喜欢苛待下人,管事做事也公允,我是叫他吩咐你做些事情,好叫你尝试下下人做的活的滋味。他只叫你劈柴挑水,没叫你去收拾粪桶,这还不是对你很好吗?”
谢狰玉:“你在说笑?”
胭雪放下药草,走到谢狰玉面前,竟然颇为严肃的看着他说:“不,我说的是真的。你这些活,又不是最脏最累的活计,纯粹是些体力活,有什么难做的。你还没尝到做下人真正的不易呢,我可没有同你说假话,你是遇到了心善的府上,换作以前我在段府……”
那是不管做的好不好,不由分说就一顿打骂。
谢狰玉还是占着便宜了,他是男子,看着不好惹,管事才会对他手下留情,胭雪有时也觉得这世间男女诸多不公,明明都是人,男子就是比女子过的要好些。
“算了不说了。”
胭雪也不想跟他提以前,说起以前未免就会想到两人之间的事。
这时含山同抬着箱子的下人进来,那箱子好像有些沉,两个人抬着出了不少汗。
胭雪示意春月给些赏钱给他们,然后叫含山打开箱子。
谢狰玉皱眉看着那个箱子,主动上前,“我来。”
“不知道阿昱送的是什么,这么大件,我该回什么礼才好。”胭雪声音响起,谢狰玉拿着下人留下的钥匙,解了箱子的锁,他在打开箱子瞬间过后,刚才还在说话的胭雪像哑巴了似的,呆呆的看着里面。
而谢狰玉脸色更是奇臭无比,立刻阴沉下来。
之前在贺美昱的赏花宴上出现的少年郎,穿着一身女子的打扮,蜷缩在里头,终于暴露人前,他慢慢扒着箱子起身,对上谢狰玉冷厉杀人的目光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时紧张的同胭雪行礼,“奴是贺小姐赠与小姐的,还请小姐笑纳。”
少年清朗的嗓音响起,接着痛呼一声,只来得及回头看见那个相貌平平,眼神凶戾的男子的目光,就晕了过去。
等少年郎要摔倒时,谢狰玉一把将他推进箱子中,还用手按了下去,将他盖上。
谢狰玉:“我去将这东西送回去。”
他固执的称呼少年郎是东西,似乎是不想让他这种年轻男子攀上胭雪,和她有丝毫关系。
胭雪还处于收了这么刺激的大礼当中,就被谢狰玉一番行云流水,粗鲁霸道的动作拉回了神智。
她张嘴,“你等等……”
谁知谢狰玉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的瞪着她,怒气冲冲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满和不敢置信的委屈,仿佛只要胭雪说什么过分的话,他下一刻便会做出什么不堪设想的事情来。“你已经有我了,这还不够,你难道还想留下他?”
胭雪一怔。
她这一犹豫,看在谢狰玉眼中就是想的。
他冷笑道:“想要享尽齐人之福?”这是当时胭雪嘲讽他的,现在轮到谢狰玉还给胭雪了。
“小姐好大的胃口,也不怕吃撑了难受。难道我一人,喂不饱你?”
他当着婢女们的面,说着带色的话,暗示性十足,整个人表现的冷漠生气又下流。
讲真谢狰玉无耻起来,胭雪倒也很难招架他,她有一瞬烧红了脸,娇艳的如同昨日傍晚艳丽的粉红霞光,谢狰玉不屑的扫了眼箱子,里头的人醒了,正在敲打求救,然而谢狰玉置之不理,甚至一只脚踩了上去,贪婪的盯着胭雪,说着不客气的话,“这种没经过人事的愣头青,他连女子喜欢什么都不懂,哪知道伺候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