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声音越来越小,接着叹气,“好好的将军,怎么就成了导致全军覆灭叛逃的将领呢。”
听她说起某个失踪已久的人,胭雪渐渐的有些失神,回忆起惊蛰之前发生的事。
季同斐领着大军回了京都复命,谢狰玉迟迟没有出现在长阳关,汝陵城也不见他的身影,不知他到底是死是活。
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场战事虽打赢了肜人,可是也损失了很多军士,这比上面预想中损失要大,回去还得问责。其中还有人告密,指认是谢狰玉在交战时作出了错误的策略和抉择,才导致朝廷的兵马损失良多。
更有甚者,还告他这次战事并未尽心尽力应对,和季同斐一起并未对肜人赶尽杀绝,是抱着放肜人回去的目的,好等他们卷土重来,一方是为了让圣人看重他,到时好让他再次领兵作战,多立几次功勋,另一方则是为了暗中私吞朝廷派来的军需金银,战事拖得越久,能贪到的好处就越多。
胭雪方才在门口看见的那帮人,便是京都派来的,奉旨要带谢狰玉回去的人,只是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几番到太守府,要求钟老太守派守备军,到汉绍沟那边寻人。
如今,这已经是第三拨人了。
胭雪隐隐约约从钟老太守那里知道,这几波人势力都不相同,端王派来的人也曾登过太守府的门,因为知道她与谢狰玉有旧,还询问过她有没有谢狰玉的消息。
这方人态度还算好,另一方朝廷派来的,则是一副要拿谢狰玉回去问罪的态度,已经当他是阶下囚了。
南地离京都甚远,胭雪也不知道那里局势如今是什么样的,听着感觉好似相当暗潮汹涌。
只是那些事,都与胭雪半杆子打不着干系,她如同许多世家女子一样,在战事过后,从前怎么过的,如今还是怎么过。
她的药田在山岚叠翠的半腰上,那是钟家的良田,胭雪同钟老夫人说过后,便择了一块距离较近的地方栽种她需要的药草。
她常收到舅母沈怀梦的来信,多是些日常交流,关怀她的学业,还同她交流了不少药理知识。
胭雪受沈怀梦影响较大,她始终记得给她如母亲般关怀的沈怀梦身上的药香味,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胭雪也时常在侍弄草药时,渐渐的抚平繁杂的心绪,便越发沉迷其中。
她亲力亲为,对自己参与了种植的药田也相当看重,昨夜下了一场雨,她便担心这里会被毁了,一看居然还好,只有小部分有损伤。
看守药田的也是钟家庄子上的下人,来同胭雪说明昨天夜里的情况。话毕,似有难言之隐般,吞吞吐吐的说:“小姐,还有一事,小的要向您禀告。”
胭雪让春月拿了一小袋的银钱给他,是奖励他昨夜看护药田有功,听他支支吾吾,不免疑惑的问:“什么事,你说吧,要是有所求,我能帮你的,也可以尽量帮。”
“多谢小姐。”忠厚的下人迟疑的说:“可是,并非是小人有所求,而是……而是希望小姐恕罪。”
他突然跪下道:“昨夜并非是小人前来查看药田情况,而是小人的小女来的,她昨天夜里来了之后,在药田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不,不对,是一个受了重伤极为虚弱的男子,到现在还在昏迷,也不知其姓名,她就喊小人过来,一起将那名男子带了回去。”
他们是钟家养在庄子上的人,职责就是为了看守钟家的良田,还负责种植粮食,钟家在南地有不少的田地,多余的会租给佃户,再向他们收取租税。
像如果良田出了什么事,最大的责任就在他们,在田地里捡到什么东西,那也是归属于他们的主子,人还是第一次拾到,不知来路不知身份,下人不敢隐瞒,也是因为怕给主人家惹麻烦,到时候连累自己受到祸患。
这件事,下人本是想要告诉给管事的,但庄子上的管事行事严厉,下人怕被责罚,一时犹豫,还好他没说,就得知了小姐要来看药田的消息。
下人接触过胭雪,知道她性子软好说话,于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选择将此事告诉了她,期望自己能受到的惩罚少一些。
胭雪愣了愣,在下人磕头认错的声音中,说:“你,你先起来,会不会是这山中打猎没来得及下山迷路的猎户,或是这村庄里其他上山的人。”
下人犯难的道:“看着不大像……小姐可要前去一看究竟?”
他话里有着怂恿之意,这来路不明的人,总不好一直留在家里的,不如交给小姐,这样他们一家也就不用因为这事,受到管事的责罚了。
“小姐。”含山瞪了下人一眼,她们都不是蠢的,自然也听出下人话里的意思。
被瞪了的下人露出畏畏缩缩心虚的神色,胭雪想起了自己曾经做奴婢的过往,也是因为身份低微受人眼色,她也不想多为难他。“那就去看看吧,你来带路。”
她也很好奇,下人话里的不大像,到底是有多不像,难道是什么落了难的人。
“阿爹,你回来了。”
到了庄子里下人的住处,迎面就听见一道年轻的声音唤旁边的下人。
“月牙,快过来跪下,来见过小姐。”
那个叫月牙的姑娘看着不大,十三四岁的年纪,见到一身华贵的胭雪和其婢女也同她爹一样,显得畏手畏脚起来。
“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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