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狰玉余光觑着那套墨宝,淡淡道:“长嫂?你是想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
他一开腔,便惊到了其他人脸色都不好,谢修宜掠过段淑旖与谢修宜夫妇二人,抬了抬下巴,语气甚是不大经心的冲瞪着他的谢世涥道:“没想到大哥与大嫂刚成亲,就想做我父母了?父亲,你怎么看?”
高氏吓的连忙和谢世涥道:“不是,世子误会了……”
王氏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又看看后悔了的段淑旖,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当真是年轻,才进门就敢下世子脸色,是不知道这府里的水有多深。
谢狰玉不针对她,王氏与他又无仇,王侧妃便与她的一子一女作壁上观。
段淑旖已经后悔了,她就是昨日见到了胭雪,又听了谢芝微与她说的一些话,对收留了胭雪的谢狰玉不满,便想着口头占点便宜。
毕竟她是新嫁妇,又是长嫂,谢狰玉应当不会为难她,然而她现在自己想错了,大错特错,对方果然如谢芝微说的那般讨人厌。
她看到了胭雪,她此时看见谢狰玉当中给她难堪,她心里应该很高兴吧?
谢世涥给了谢狰玉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适可而止。
谢狰玉慢悠悠的起身,接着系上胭雪送过来的披风准备走人,他大清早的过来,本就不打算给谢修宜和段淑旖面子,他就是来为难人的。
没想到谢修宜娶的新妇这么迫不及待到他面前摆出长嫂的架子,也算他打瞌睡有人递枕头。
“长嫂真是勇气可嘉,佩服佩服。”他略带嘲笑的说了句,只冲谢世涥点了点头,当着谢修宜他们的面便率先走了,连段淑旖的那套墨宝看都没看,相当的不屑。
本是用来自称抬高地位的“长嫂”,此时由谢狰玉叫出来颇有讽刺的味道。
胭雪回头偷偷看了眼,被扫了面子的段淑旖已经羞红了脸,正依偎在谢修宜怀里委屈落泪,她不禁露出痛快的笑容,没想到却被段淑旖的视线捕捉到了,登时被她略带恨意的眼神盯的死死的。
胭雪心里一跳,收回目光,可走了几步,还是低着头不自觉的轻笑出声,惹得谢狰玉跟其他人都朝她看过来。
她那笑声像极了小人得志,在这安静的气氛中愣是鲜明。
胭雪梗着红透了的脖子道:“世子,做的好!”
谢狰玉眼珠一转,就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怕不是他与谢修宜不对付,顺带着为难段淑旖,正合了她的心意。
胭雪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敬畏还暗藏丝丝崇拜,打着为谢狰玉说话的旗号,实际上是为了想让他给自己出气,说:“世子真威武,就该让段她、她知道王府里的规矩!”
谢狰玉垂眸觑着她那副暗暗偷乐小人得志的模样,能感受到她此时从身上透出来的高兴,既瞧不上又觉着有些意思,他故意问:“什么又是王府的规矩?”
胭雪见左右无人,大言不惭的小声道:“反正不是她们段府的规矩,到了王府就得守着王府的,世子就是世子,才不是她可以欺负的!”
这话明明是借谢狰玉来说她自己,胭雪看他的乌溜溜的眼珠仿佛有星子,嫣红的小嘴一开一合,拼了命的借这个机会,到谢狰玉面前上眼药。
惹得谢狰玉沉着声,意味不明的盯着她说了句,“能耐了。”
胭雪二丈摸不着头脑,难道她说的不对吗?
如今世子因为大公子,也不喜欢段淑旖,这简直与她期望的一样,可是再好不过的事,她甚至希望这样的事天天都能发生,她对付不了段淑旖,世子还没办法吗?
她现在也认得一些字了,知道狐假虎威不是什么好话,可在她看来,简直是对现在的她大有益处!
三日后段淑旖与谢修宜回门去了。
年节将至,冬雪渐渐地停了不少,室外还是冷的叫人面容发僵,胭雪到谢狰玉房里,听他与三津说话,才知道过完年,开春了他便要行冠礼。
听三津的语气,好像很多人都在翘首以盼谢狰玉及冠这一天,而端王谢世涥似乎也有意等谢狰玉及冠后,也安排他做些正经职务,不想他在京都纨绔里混日子。
三津说:“王爷想让世子通过考校,入职朝堂,大公子及冠那年也是如此。”
谢狰玉扯了扯唇,淡笑道:“想我跟谢修宜一样,走他的老路子。”
三津默然,世子当然是不可能走老路的,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
他与三津说话,胭雪则在房里抱着团圆儿喂吃的,隔得有些远,后面的她就听不懂了,而她唯一记住的就是谢狰玉要及冠了。
府里又要出喜事了。
谢狰玉的及冠礼,谢世涥明显有要为他大办的意思,宫中的太后和圣人对此事也颇为关注,甚至送来旨意与宫人,专门用来帮忙操办世子及冠礼的。
还要拟定倒是主持冠礼及旁观冠礼的人选名单,声势浩大规格严谨,那日所有的来宾都将见证谢世涥为谢狰玉加冠,以示他正式成人,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可以有一番大作为的男子。
胭雪从谢狰玉的冠礼也想到了女子的及笄礼,她见识浅薄,在此之前也根本不懂这两种礼的真正含义,下人中更是不可能施行及笄礼的。
只有在段府时,段淑旖热闹过一回,也就是在年前的时候,她当然是没见识过的,连去前头服侍的资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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