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也偏向于女儿说的那样,但是没见到她预想的一幕,心里总是不大放心,她让含月去催促车夫走的快些。
可回程的路上总要慢些的,段府的马车夹杂在其他马车中驶向长安街,好不容易到了分叉路口,前头一空,车夫终于能加快些速度。
马车停在段府正门口,刘氏与段淑旖下来,二人还未走进门里,身后一阵响动,三个粗布麻袋被丢在地上,里头似有东西在不停蠕动,吓的段淑旖抓紧了她娘。刘氏也被骇了一跳,到底是谁青天白日,在他们府上就这样丢东西。
待她们朝周围看去,做这些的人早已没入人群中。
段府门口的这一幕引来不少路过百姓的注意,刘氏觉得颇为丢脸,赶紧命门房和车夫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绳子一解开,麻袋里头的人迫不及待一脸恐惧的钻出来,嘴里通通都被塞了东西,脸上各自有着不同的伤,待布一从嘴里抽出来,张媪对着震惊的刘氏失声痛哭,“夫人啊……老奴对不起你啊!”
张媪一开口,刘氏便觉得不好,俨然一副受惊又勃然大怒的脸色,顾及这还是在大门口,强压住惊疑的怒火,“闭嘴,都进去再说。”
在刘氏回府不久,段鸿也回来了,他径自去了书房处理公事,然而刚坐下不久,便想起在许府时一眼瞥见的面容。
他心上一噔,当时竟觉得一面之缘的婢子那双眼睛像极了一个人。
待到刘氏过来,段鸿才收回神思,他觉得应该是看错了,这时间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我来的可是不巧,扰了夫君清净?”刘氏亲自端来茶水放到桌上,绕到段鸿身后,替他揉肩。
“珮蓉。”段鸿忽然叫她。
刘氏一愣,低头看着丈夫,“夫君怎么了?”
段鸿想说的话不知怎么,又咽了回去,“罢了,没什么。”
刘氏与他相处多年,育儿育女,早已摸透段鸿的心思,方才他明明是有话要对她说,怎么临到开口又不说了,定是有什么事。
她站在段鸿身后,让他看不到她此时脸上的晦色,刘氏预感很不好的沉着脸想到,今日在许府没把胭雪那贱婢带回来,已经是极大的失算了。
难不成,段鸿在许府已经见到了她?这样一想,她受惊的停下了手。
刚好段鸿开口,说:“我听账房那边说,你前日又支了一笔钱出去,走的还是你的私账,难不成你又拿钱去补贴了你弟弟?”
刘氏神色一变,没想到段鸿会提起这件事,“这……鸿郎,你知道,我弟弟他自小身子不好,娶妻生子之后更是为了养家劳心劳力的,他近来那学堂出了点事,我便借钱给他周转一用。”
段鸿:“话是如此,该帮的确实要帮,但这也不是一回两回。当然我也不是怪你,去年他做生意,你折了几块良田和一间铺子进去,钱到现在也没收回来,我的意思,是让你多劝劝你弟弟,还是要踏实下来过日子。”
刘氏面露忧色,想在段鸿跟前滴几滴眼泪,“这我知道……”
“我懂你想补贴你弟弟,但你要顾及自身,毕竟你和婉心不一样”话音截然而止,刘氏与段鸿共同愣住。
良久,刘氏幽声的道:“你怎么又提起婉心姐姐了,可是觉着我家世不如她,嫁进来家里给的嫁妆也不多,你现在想她了,要开始怪起我当初与你在一起了吗。”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段鸿心一软便开始哄她,“我没有那样想……”
刘氏依偎在他怀中,拿着帕子擦泪,遮住脸上的恨意,钟婉心都死了,却还不放过她,她有什么不如她的,段鸿却还对她念念不忘。
就在她把那人忘了时,还是会不经意的从他口中听见“婉心”这名字,刘氏自觉自己才是段鸿如今的妻子,更容不得他每每回忆前妻,嫉妒之心总让她觉得自己连个死人也比不过。
“鸿郎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是我最先与你认识的……你我两情相悦,又碰上我爹殉职,因为家道中落,又在丧期便没议程亲事,你母亲本也不同意我与你在一起,还替你相看了婉心姐姐,我与她总被人拿出来比较。”
刘氏说的这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一旦她做错什么事,便会翻以前的事,拿出来让段鸿怜惜她。
这回也是一样,段鸿照旧也哄着她,只是思绪情不自禁就偏向了别处,提起钟婉心,他的原配妻子,就不得不想起今日见到的那双眼睛。
胭雪浑身一颤,猛然惊醒,看见谢狰玉无悲无喜的黑眸,才惊觉自己方才竟然靠着他睡着了。
马车停下,三津在外面说已经到了,谢狰玉懒懒的看她一眼,动了下肩膀,这才出去。
胭雪望着他刚才的动作,有些受宠若惊的想,难不成刚才她靠着谢狰玉睡了很久,知道她疲累了,才没有推开她。
不然谢狰玉做缓解肩颈的动作又是为什么。
她这般大胆猜想着,脸上的喜色肉眼可见,拖着今日受了大罪的身子赶紧跟上。
许府的寿宴,作为女婿的端王自然也去了,只是没有与儿子谢狰玉一道回来。而唯一没去的,只有谢修宜。
庶长子与嫡子在回院子的路上相遇,一个回去,一个正要出门,正面对上,一开始谁也不让谁,气氛变的剑拔弩张。
两方的下人,谢修宜那边的则要势弱一些,三津等人面无表情站在谢狰玉身后,堵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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