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医生愣了一下,看着商破风冷静担忧的双眸,恍惚几下,才如释重负。
商组长是来问秦浇病情的?
他怎么会问秦浇……哦,对啊对啊,商组长和秦浇不都是湎星大学毕业的吗?应该是同学。
捋清楚这层关系,医生这才慢慢放松下来,神情专注忙道:“她的病情很不好,身上至少是五种以上疾病的杂合……”他说着把病例报告给了商破风。
商破风仔细看了看,问:“她病得这么重,你就给她开这种药?”
医生为难道:“她身上病多,但很多是并发症,治好主病就能恢复全身……我给她开这些药……商组长,我尽力了啊,她这种罕见病,要想治愈得买那种联邦世家才付得起的天价药,一盒就要300万星币!早就超了军区标准了。”
“所以你才说她治不了?”商破风又问。
医生心里咯噔一声,完了,看来他刚才在单间和秦浇的对话全被他听到了,那他打游戏的事……
“我在问你话。”商破风眉头紧蹙,紧紧盯着医生。
医生慌忙点点头:“如果有人能买到那种天价药,还有肯给她上现在最先进的辅助治疗仪器,那她的病还是有救的,但一般这种情况,在收押所,只能等死……”
“把药名发我一份。”商破风只道。
医生战战兢兢把药名发给他。
商破风看过之后,又道:“你走吧。”
“那商组长,我的纪律分……”
“我没看见。”
“谢谢商组长!”医生这才长舒一口气,要不是空间不允许恨不得对商破风三叩九拜,他终于欢天喜地离开了。
*
秦浇这几天愈发不舒服了,她发着高烧,天天吐,看着自己每天吃进去的大鱼大肉原路返回,非常不舍。
每天身上插管,她靠着廉价机器生存,身体没什么营养补充,脑子里就开始幻想,此时要是有一盘香喷喷的星兽肉……
秦浇从星兽肉联想到林缺,从林缺联想到湎大训练中心地下四层的榕树林,从榕树林想到风景如画的9089星……然后,她突然想出去走走了。
在这逼仄的空间关久了,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想出去嗅一嗅花香,闻一下雨水洒在青草上的味道。
其实收押所的人进去之后还仅有一次外出机会,除了湎星她想去哪里都可以,这也是总军区的人道服务。
但她现在的生活离不开仪器,仪器供给她体内不断冻结的精神力和养分,一旦离开仪器,精神头只能维持一天,然后一头栽倒昏过去是极有可能的。
秦浇不想只在外面待一天就回去,她还想着能不能利用那一天找个人,给她交高额保释金,把她保释出来,再给她找个好点的仪器辅助生存,然后床应该再软点,床对面应该有落地窗,欣赏落日余晖……
算了,她在想屁吃。
……
商破风按照医生药单购来的药品很快就到了。
检查药品损坏需要一点专业知识,商破风学了点,让快件药品送到了总军区。
他虽然升了组长,却还是和另一个组长同住一间房,有很多不便,自己倒是有独立办公室,所以就把药品小心藏好,带上了办公室。
坐下清静了他就开始检查药品。
药品是一颗颗制成胶囊状的爆珠,用薄超铝纸板装着。
门外脚步声就是这时候响起的。
正在检查药品的商破风立刻反应过来这沉稳的脚步声属于谁,很快将那三板药片装进文件袋里。
“纪长官。”
纪开没敲门,推门而入,商破风佯装虚惊起身,敬礼。
纪开走过去,劈头盖脸将一沓举报信摔在他桌子上。
商破风低头看去,是一沓举报信。
那给秦浇看病的医生在评职称,举报人正是和他一同竞争职称的其他医生,举报内容一目了然:玩忽职守,工作时间私自娱乐。
“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纪开冷着眼对他道。
商破风抬起眼来。
纪开比他高了几公分,整个人背着灯光打下来的阴影,让两人间的气氛烘得更为沉重。
“长官,我的失职。”商破风只低声道。
“多大了?”纪开又问他。
“下月22周岁。”商破风答。
纪开忽然眉目展开:“22岁啊。”
商破风没说话。
纪开看他一阵,忽然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才顿下步子:“下不为例。”
“是。”商破风声音沉厚,应答道。
“不过,”纪开又转过头来对他道,“我在你这个年纪,虽然偶尔玩忽职守,却从没犯过军纪。”
商破风瞬间出神一刻,看着纪开。
“明天晚上工作停一停,跟我去见个人。”
“谁?”商破风下意识问。
“你想见的人。”纪开眼底沉郁,偏偏眸眼还是含笑的。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
留商破风一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不停回味他刚才那句话。
他想见的人。
……
许久他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什么,把刚才纪开摔在他桌上的举报书拿开,从那底下的文件袋里取出那三板爆珠胶囊,一看。
三板药已经全部被震碎爆开,化成了一滩滩浓稠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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