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正俯身拾起地上的书册,因为红丝缎的拉扯,她也被迫跟在后面,轻视的看着他,蓝正清了清嗓子,没看她清明自持道:“敢问姑娘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她道:“是他们自己作死,本尊只是顺手替你们人间清理一下,按理来说,你们应该感谢才对。”
蓝正把书册整齐放在桌案上,才扶起地上的烛盏,手挥过,烛火瞬间点亮摇曳。
而后蓝正看到她套上自己的道袍,不说话时居然有一种别样的动人,再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丝缎,道:“你既然已经承认人最终是因为你而亡,那你就要受到相应的刑罚。这应该是你炼化的法宝,你让它缠住我,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看也没看,道:“本尊要谁,还不需要如此,说过了是它选择了你,是它自愿缠住你。”她撇开头,“与本尊无关。”
蓝正轻叹一声,“那好吧,就劳驾姑娘跟我走一趟官府。”
她冷笑一声,“你蠢吗?本尊乃一界魔尊,你是想让本尊替你搅翻他们?不过——只要你跟本尊走,也不是不可以。”
蓝正神色当即微变,魔尊岂能是女子?而后心想事先还为你的智商担忧,看来不傻,他微笑道:“魔尊岂是女子,你虽然法力不俗,但也别什么本尊不本尊的。我也不想搅翻谁,你就告诉我那些死者是如何死的便可。”
她的确是魔尊,自从遇见浮皊以后,离笙就在浮皊的教唆下不知不觉改变了,就在她犹豫男装女装的问题却得知浮皊已魂归故里,她去找了陌上君,想杀了他替浮皊夺回七窍玲珑心。
没有找到发疯的陌上君却意外得知,把七窍玲珑心献给陌上君是浮皊心甘情愿,不能怨陌上君。
可是,浮皊从未向她提过此事。
离笙怀念浮皊就扮成女装,到人间她们一起浪荡过的地方重温一次,往日言笑晏晏俏皮斗气,已成旧梦不能追已。
离笙第一次眼眶染红,她却不知为什么。
游历人间次数渐渐增多,离笙发现了人间比魔界好不到哪去,到处都是权贵渣男,正是无处发泄,忍不住就替浮皊把他们通通给收拾了。
然而此刻,蓝正清楚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谁都知道魔尊是男性,所以蓝正不相信她的话,但又不能让凶手从自己眼下溜走,于是想方设法套出实情。
离笙拽了一下红丝缎,蓝正被迫靠拢,她正要握上他手臂,蓝正自持侧身,倏地提高了声音:“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离笙道:“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蓝正望着屋外漆黑的夜,道:“你带路,我跟上。”
离笙清冷道:“随你。”
魔族的魔尊修为必须是顶尖之辈,强者居之,不论男女,但是万年以来,就没有出过女辈,离笙出生便是魔族里面的贵族,讽刺的是,她生下来就面临无数生死历劫,今日,她坐的位有多高,受的难就有多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山是她用血泪在无数个修罗场打拼出来的,没遇见浮皊时,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男是女,族人说她是男她便是男。
为了族人,她在血泊中拼命,可以不要自我,但是绝不能让魔族没落,她的存在宛如一把利剑牢牢横卧在魔界上空,不让任何侵犯者有任何一丝入侵的举动。
很显然,蓝正在空中飞跃没有离笙快,丝缎被拉扯,她被迫放慢了速度。
离笙睨了他一眼,“你也不行。”
被一介女子说自己不行,蓝正瞬间愕然,天之骄子的心瞬间受到强烈的打击,但又不得不承认飞行速度确实没她快,蓝正跟在后面闷了许久。
她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勾栏处停下。正欲进去,蓝正连忙拉住她,神色不自然道:“姑娘,此时此刻你带我来此,做什么?”
离笙道:“看真相。今夜你们袒护的那个人,就在里面乐得昏天暗地,逍遥似神仙。”
蓝正微微蹙眉:“他不是在家陪他娘子吗?如何.........”
离笙手掌在跟前一抹,出现一片幻境,里面一个单薄的妇人抱着幼子,在昏暗的屋里来回走动,边走边安抚着怀中幼子,明明她的脸上焦虑不安却一遍又一遍温声细语对孩子呢喃。
可是无论如何孩子都止不住地大哭,妇人心急如焚对门外抬头望了又望,她在期盼夫君寻医归来,孩子的病越发严重了。
而她信赖的夫君走出院子不远,遇见平日的狐朋狗友,在旁人随口调笑下,他似乎完全忘记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便半推半就跟着上了轿子进了魂牵梦萦的勾栏里。
离笙见蓝正不进去,指尖一抚又化出里面的画面。床榻上,这位夫君满脸醉意上心头,左拥右抱,又是忙着帮美人卸掉绫罗绸缎,又控制不住一个劲往胭脂香粉里凑,溢出浓烈酒气,嘟起仿佛烤肠似的唇。
画面难堪,令人心酸。
他一心逍遥快活,哪里还记得家中妻儿。妇人望眼欲穿的期盼,等不来夫君传来的大夫,救不了重病的孩子,无限信任一次又一次被无情践踏,即卑微又可怜!
可怜这伤口任何人也看不见口,却随时可以要她的小命,这个伤口叫做女人伤。
离笙冷冷道:“他还好赌,染上了一种什么瘾,表面家里外里,衣冠堂堂威风八面,实则已经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他还不该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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