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皊心里七上八下,此事非同儿戏事态严重,但她小小年纪谁又会相信她的话了。
平日里她就爱贪玩,仗着晏南天的宠爱,也没有好好苦练法术,师兄师姐又都喜欢她,此刻她所说的话所有人都会当成是她的贪玩胡闹。浮皊更希望锁妖塔比师兄们说的坚不可破,自己也只是晃听而已。
时境变迁,物事人非。浮皊现在回忆起这一段,仍然心里隐隐作痛。若是当初自己没有胆怯懦弱逃避现实,是否一切结果就不一样了。
乐灵玑听闻晏家子弟都叫浮皊前辈为小师妹,不禁带入感情关切问道:“那后来锁妖塔有没有被劫了?”
蓝舟墨咳嗽两声,扬声挡住乐灵玑,示意她先忍住别问。对于一个已故百年的年轻之人来说,昨日的意气年少,无论对于错,终将沦为他日的一把绝命之刃,回忆是苦涩还是甜蜜,只有本人知道,旁人说不得也说不明。
“浮皊!你看这是什么?”晏盛手里捏着一个红色的圆果子,诱惑道:“很甜哦!”
浮皊坐在廊下,悬在半空的细腿懒懒地动了动,她看了晏盛一眼,郁郁寡欢。
晏盛走近浮皊,道:“我们的浮皊小师妹也有心事啦?长大了哦!能说给大师兄听听吗?”晏盛说着把红果放在她的唇上,“张嘴。”
浮皊耸拉着眼皮,还是听话的吃进红果子,她神色骤变,嘴里包着果子呜呜道:“盛哥哥骗我,这个红果子好酸。”
大师兄也没躲藏,看着她的苦瓜脸笑个不停。浮皊从他手中抓过一个果子,随即扔到晏盛张着笑呵呵的嘴里。
晏盛咬了一口,两人都被酸得笑起来,浮皊追着大师兄要他手里的红果子,十七岁的晏盛本就比她大上四、五岁,她哪里追得到,两人在阳光下追逐嬉笑,最后还是晏盛佯装不小心摔倒,浮皊才从他手里抢到果子,两人开心的笑着,仿佛开了灿烂的花朵。
晏南天名义上是浮皊的师父,实际上他把浮皊交给晏盛看管,也没正式教她什么,两人时常在一格外亲近,她私下叫的都是晏哥哥,他们之间没有秘密,晏盛知道她能聆听万物,知道有人要来劫妖晏盛也不敢大意。
他想去告诉他的爷爷晏南天,可是最近一直没瞧见爷爷踪影,他只得先嘱咐下去,锁妖塔严加看管,不得允许,谁也不能靠近。
浮皊天生七窍玲珑心,她自己并不知晓,她只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能聆听万物。那日晏南天刚回府,晏盛便带着浮皊私下告知晏南天发生的情况。
晏南天蹙眉看着浮皊,又看看长孙晏盛,沉默良久,对浮皊道:“途经山下村庄,有一老人说他家中牛要产仔,需要帮忙,小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待两天再回来。”
浮皊眨眨眼,道:“啊?师父,我.......”
晏南天道:“好啦,你下去吧,我有话要交代盛儿。”
浮皊嘟着小嘴巴,与晏盛对视确认后点头应是。
就在浮皊下山进村的两个时辰后,晏氏的锁妖塔黑雾萦绕,很快遮了半边天。浮皊天真的询问村里的人是哪家的牛产仔需要帮助的,被问的人还纳闷一个半大的小孩询问这个做什么。
直到一个好心的婆婆对她说:“小姑娘,变天了,快回家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浮皊当即一愣,仿佛脑袋突然撞上了大钟,她瞬间惊醒,她掉头拼命往回家的路跑,天空上的黑雾渐渐遮盖了光亮,浮皊喘着大气在小道上奔跑,衣裳缠住了路边的树枝,她被重重绊倒在地滚了一圈,她嘴里还念着:“师父,您骗浮皊。盛哥哥......”被缠住的衣裳撕破,她蹒跚爬起身继续往前跑。
晏氏门庭寂静空无一人,空气中却飘着血腥味。浮皊直接跑向了锁妖塔,山脚下横七竖八躺着晏家弟子,身上校服沾着殷红血迹。
浮皊不停地翻看躺在地上的晏家弟子,她泪流满面,跌跌撞撞........最后她见到半空中腾起的各种妖怪,也见到她的盛哥哥,平日爱逗她的师兄师姐们、还有她的师父,他们都被放出来的妖怪们团团围在塔前。
这里已经不像那个充满欢声笑语朝气蓬勃的晏氏,更像是坠入妖狱的人间。锁妖塔已经不再锁妖,它的周身弥漫着妖气,几百只妖怪聚集在一起妖气冲天,他们所剩人数顶多上百,何况晏南天年事已高,众多法宝使尽也制服不了闲情逸致坐在塔顶欣赏这一切的妖帝。
妖帝掌中悬浮着深红的六瓣花朵,他指尖微微一动,花朵腾飞旋转不停,他指尖再轻轻散开,花瓣四分五裂,随着他指尖缓缓聚拢,花瓣瞬间合成花朵停于掌中。
“你们快点把人交出来,再不交我们可要动手了。”棕发妖怪面目狰狞,说完就伸长了锋利的指尖,掐住了一个弟子的喉咙。
晏南天受了内伤,他扬起手中宝剑斩断棕发妖怪的手臂,掐着晏氏弟子的手爪猝然“咚”跌在地上,地上手爪的另一端碗口大的伤口流着青色液体,死寂赫然,妖怪一声召令陡然手爪一转,锋利的指甲立了起来,指尖在地上拖着黏糊的液体飞快前行,最后与棕发妖怪断臂重接。
“咔嚓!”片刻之间,他的手臂又恢复如初。这边被掐的晏氏弟子捂着自己受伤的脖子,窒息感令他此刻惊魂未定,手直哆嗦。
晏南天凝视自己手中的斩妖剑,突然明白了,这是妖帝做了手脚,他们手中法器已经灭不掉这些妖物,晏南天道:“妖帝!你为一己私利,损害人妖两界。你是想天下大乱,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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