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进未微微一怔,思索中看到她痛楚期盼的眼神,他宽袖里藏着捏成拳的手,“都是梦魇,不必放心上,有为师在。”
乐灵玑听着师尊末尾说得沉,点头应是。
南峻山脚下,月光皎洁。
蓝舟墨手握金色雕纹酒壶仰坐在河畔大树上,树下双手环抱站立的逍遥在月光沐浴下居然也变得光亮。
蓝舟墨道:“逍遥!我们不醉不休。”
逍遥愣了片刻,跃上树杆站到他旁边,沉声道:“你突然来到这望川河边,盯我们的人可不少,我看你喝。”
蓝舟墨左手手肘撑在树杆上半躺着,当初第一次见到乐灵玑,她就是躺在这株大树上,睡得懒洋洋的,蓝舟墨想想都嘴角勾起弧度。
他右手拿着酒壶仰头又灌了一口,他抹了一下嘴角道:“扫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1】。逍遥来,就喝一口。”他递出去的酒壶一直没有收回的意思。逍遥嘴角一勾,接过酒壶浅喝一口。
“小气!”
蓝舟墨看着他说道,右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望了半天明月,蓦然伤感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2】。”
逍遥看着他,原本二人浪荡红尘,随性而为好不快活,短短几月,他眼中人,心中事,意中人,皆为一个人,酒壶一把扔给了他,“见南山,护南山。月下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把酒仰问天:舟墨欺人奈何?”
蓝舟墨瞬间接过酒壶,仰身扑哧大笑,“哈哈逍遥啊逍遥,你还教我,你这混搭在一起的篡改,就不怕他们知道了半夜来敲你门?哈哈笑死我了。”
兴口拈来而已,逍遥看他笑个不停,眼泪都笑出来了,也不知道里面有几分是真欢喜。
蓝舟墨枕臂躺在冷冰冰的大树上,听着河边的蛙叫虫鸣声,一壶酒喝下去是乐灵玑,两壶酒喝下去还乐灵玑。
月色初上,轻薄如一袭素色缕衣,蓝舟墨用最烈的酒,一口一口辛辣的缝补这心雪霏霏的长夜。
最后,喝得烂醉如泥,却还是乐灵玑。
卫安站立在门口,远远看到迎面走来的褚若兰,他微蹙眉,侧首看了看主人,褚若兰已经走进。
乐灵玑坐在桌案旁,左手支在桌上撑着头,右手玩弄着赢魚的胸鳍,轻柔如白纱细滑如绸缎。
突然见到一袭淡紫色纱衣映入眼帘,她抬头起身,“师姑.........”
因为那日与师尊的事,乐灵玑还有些没过去,笑得极不自然。褚若兰似乎也有些难为情,“听说你身体不大好,来给你看看。”
乐灵玑恍然醒悟,“啊?那,有劳师姑了,师姑请坐。”说着乐灵玑一把抛开赢魚,连忙着手沏茶。心道:师尊不是给我开了药吗?一副药已经够难受了,怎么还来?
赢魚原本享受得美美的,突然翻滚在地,冲主人挤了挤眼,靠一边凉快去了。
“师姑请喝茶。”她双手奉上,坐下的褚若兰见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接过茶盏并没有喝,续而又放下温声道:“有哪里不舒服?”
乐灵玑这才坐下,“其实也没有那里不舒服,只是时常梦魇睡不太好。”
“把手递来我把把看。”
乐灵玑缓慢伸出纤细的手腕,缓缓说道:“师姑,是师尊请您来的吗?”
褚若兰道:“不是,是长老及各峰峰主的意思。”
乐灵玑疑惑心道:没想到他们一帮老人还挺心善的。她憨憨笑道:“怎么感觉这种关心怪渗人的。”
褚若兰一怔,乐灵玑又眨了眨眼低声问道:“师姑,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尊?”
褚若兰突然呆滞,手中的脉象没有自己心跳来得不正常,已经不清不楚,“小姑娘家,问这些干嘛。”
乐灵玑道:“师姑不要生气,嗯,我也梦想着哪一天能多一个师娘,这样我不在师尊身边也好有人陪伴。可是放眼望去又有谁能配得上师尊了?但是,师姑就不一样了,师姑与师尊青梅竹马又是同门师兄妹,谁能..........”
“小姑娘家胡闹,你师尊的婚姻大事岂是你超心之事?你师尊如今心系你这个徒儿,他还着急你的姻缘良配了,若是不想你师尊劳累,先把自己的事做好。”褚若兰最后把了脉,拉上衣袖遮上她的手腕,一本正经说道。
乐灵玑见她话中有意,问道:“师姑可是知道什么?不妨直接告诉我。”
褚若兰道:“想知道?”
乐灵玑点头,“嗯。”见褚若兰撇头望向立于门框边的卫安,乐灵玑道:“无妨,师姑请说。”
褚若兰看着期待的乐灵玑道:“你若真心想你师尊好,你就应该远离他。就如同你在鹊山一般,他若是念你,他便会回来找你。”
乐灵玑蓦然起身,“为何要我远离师尊,我办不到!”
褚若兰端了茶,磕着茶盏,“所以,到底是年轻气盛,哪比得上我们这些上了年岁的人,一点付出的心都没有。”
角落边的赢魚突然扑哧两下飞到桌上,冒出一句:“胡说!”
乐灵玑被她的话怔住,扬手止了赢魚,手撑在桌沿边,“师姑怕是还有没说完的话吧。”
褚若兰喝了一口茶,见她情绪起伏温声说道:“灵玑不要激动,我们都是为同一个人好。”她放下茶盏,伸手握住乐灵玑的手,示意她坐下。
褚若兰看着她慎重道:“你觉得你与你师尊亲密吗?你师尊一向清冷寡淡,却一心向你,如此一来,还有谁会成为你的师娘?哎,你若无意与你师尊同修,是否应该有所避讳远离他,你自己细心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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