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乐灵玑正看向自己,缓慢抬手压低了斗笠。
此人红色身形在绿茵白驴衬托下气宇潇洒好看,唯一斗笠煞了风姿,灼灼其华中又增添了几分闲散与浪荡。若不是他声音粗沙,乐灵玑几乎就要把他与蓝舟墨身影重叠。
又是蓝舟墨!
最近怎么总想到这个人,清澈明亮的双眸笑起来勾人又无邪.........
他见乐灵玑看得出神,又见卫安拿着水囊神色不善的走来,才又说道:“小娘子这是要去哪?要坐驳吗?”
“驳?.........”
乐灵玑莞尔,轻声细语,“白驴罕见,色泽斑驳,所以,你叫它驳吗?”
卫安先打量了红衣男子一番,而后又瞧瞧他说的驳,“明明就是一条驴,只是色泽上罕见,怎么能与神兽驳相比?”卫安收着水囊,带着不屑的口气说道。
一道凉风习习,些许黄叶舞落,红衣男子侧头微抬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巧巧的接住一片黄叶,摩挲片刻,弹指之间,黄叶腾出。
“公子别介意,卫安无心了!”乐灵玑见对方冷冷不豫,缓步上前。
白驴脊梁上新鞍洁净,不似有人坐过,她轻抚白驴后颈,扯开话题问道:“公子牵着驳是要去哪?你知道莲花村怎么走吗?”
卫安盯着眼前谈话的两人,特意提防着红衣男子,心想主人不是知道路吗?怎么还要问此人。
红衣男子沙哑声音道:“回莲花村,”转而看了看两人,“要顺路载一程吗?”
乐灵玑觉得他的声音与外形格格不入,委实可惜了,猜测中间定出了什么变故,才至于声音变得如此苍桑,初次见面也不好多打探人家的隐私,还好他的声线是温和的,没有攻击性,乐灵玑想着尽管知道大体路线,若是有人带着熟人熟路肯定更为妥当。
“若是方便,那就有劳了。”乐灵玑话音刚落,红衣男子已经绕到她跟前。
“我帮你。”男子似乎看到乐灵玑的难处。
乐灵玑看不到对方神色,这白驴体型生得强悍,几同与马匹,乐灵玑想着要坐上去,自己伤口刚愈合不久,左右为难,正想着如何委婉拒绝,卫安已经上前准备扶主人上驴,谁知驴往前走了两步叫了几声。
“驳它认主,还是我来吧。”男子解释道。
男子却甚是彬彬有礼,只是修长的手臂轻轻抬手扶带了一下乐灵玑的手肘,但乐灵玑清楚的感觉到他似乎知道自己的伤势,尽管没有过多的接触,却像是被他施法托上驴背,身体轻飘飘的就坐在驳背上。
他拉着鞍绳说道:“小娘子坐稳了。”
乐灵玑心中疑惑,此人法力定是不俗,听着他粗纱温和言语,想借此看清对方容貌,男子似有察觉,将斗笠又压了一些,似乎故意躲避外人的异样眼光。
卫安本打算扶一把主人,却被驴认主给制止了,让他更加留意眼前的人。想着主人定是累了,有头驴坐也好过步伐,见到主人坐得兴起,哪像自己心目中高大伟岸的主人比之,可她确实是自己要跟随的主人啊!卫安无奈的摇摇头,自觉跟在驴子侧面听后差遣。
红衣男子拉着驳在前面走着,乐灵玑坐在驳身上看着带斗笠的人,总觉得此人隐藏着什么,定非泛泛之辈。
男子先开口问道:“小娘子一看就是身娇体弱,为何没带坐骑?”
乐灵玑正盯着斗笠胡乱走神,被突然一问不知如何回答,默了片刻,男子侧了一下头,“小娘子去莲花村做什么?最近村里可不太平。”
乐灵玑看向红衣男子的身影,佯装好奇问道:“怎么不太平你说来听听?”
男子见驳走偏了路,估计想去吃路边的草食,拉了几把才将它拉回正道,走了几步才传来沙哑声音:“我也是寻我家小娘子,路过莲花村,便呆了几日,要知详情得问村里的村民。”
乐灵玑心里一顿,似乎双手紧握了一下缰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半响之后心道:原来公子已经成亲了。嘴上随意道:“嗯,原来公子在寻人。”
红衣男子拉着驳,朝前望了望,青青田浪,半谢的菜花一眼望去,随着日头斜照,依旧艳艳夺目,灿灿如金。
田野间只听得驳的“哒哒”驴蹄声。
乐灵玑坐在驳身上顺着他的方向看得更远,心想此人一定正在回想与妻子的美好时光吧,即便是旁人想想都是缠绵幸福,又何况是当事人。
男子垂首看着前路,沙哑声音更加低沉,“我们走散了。”
不承想问到别人痛处,乐灵玑心生歉意道:“散而不弃,真情实意,你这份深情她知道了一定很感动。”
“会吗?”他低低问道。
乐灵玑猜测过此人是否是与妖魔有关,又或者为非作歹之人,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痴情男子,她忍不住安慰道:“会的。”
想想还是岔开话题,说了这么久,竟是不知道对方姓名,问道:“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男子脚下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并未遮挡阳光,反倒抬了抬斗笠,似乎并不惧怕光芒灼眼,挑衅地看过去,他道:“我么?在家排行老二,大家都叫我二郎。”
乐灵玑心想他没有说出他的姓名,故也不好多问,道:“我姓乐,名灵玑。”想了想还是含蓄试探的说道:“我们是南峻山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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