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还要多问他在西北经历,伺候的宫女们就敲门进殿了。
赵棠及时叫住她们,在她们更靠近遮挡床榻的屏风以前,命放下东西都关上门出去。
她得上朝, 便无暇与陈淮汜多聊,好不容易处理完朝事跟折子……从浮云殿回来不够半个时辰,趁隙还沐浴洗漱了。
这与陈淮汜还没说几句,赵桓就来了。
赵桓回城,赵棠知道。她不明白的是在这三更半夜的时辰,他不好好在府里歇息,走到她的寝殿做什么,竟然还拍门!
莫不是吃酒失态?
赵桓还站在门外,道:“开门!”
殿内灯都亮着,赵棠喝口热茶,觑了眼坐着沉默的男子,生生从眼下这情景瞧出几分趣味。赵棠含笑道:“不开,皇兄若是灌了黄汤就更不好在我殿外晃悠了……秋月,弄点醒酒汤给他醒神。”
皱眉四下细细闻了闻,四王爷身上并无半分酒味。可站在他身旁的秋月只能紧着头皮,应声称是。
赵桓拍门的动作却不停。
看他那拍门的调调越来越频繁,赵棠便道:“我要睡了。”
站在外边的人只见里头往外泄出来的光渐渐淡了。
到后来,竟没有了。
赵桓这才止住拍门的动作。
显然,里头的灯被灭了。
赵棠要送客,客人是他这个皇兄。
赵桓长叹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些,道:“来人,带孤去偏殿歇息。”
他是看着秋月说的。
在四王爷的目光下,秋月不免有些颤抖,但还是极尽心地将他带往偏殿。
两人这么静悄地走在道上,便有些寂寂的凉意自四肢百骸而来,赵桓阴沉沉地看着那越走就越是僵硬的小宫女,忽然道:“秋月,你怕我?”
她的脚步一顿,回身行礼道:“殿下,奴婢不敢。”
这宫女看着就年纪小,稚嫩极了,提着琉璃宫灯有种盈盈的可怜之态。
灯光中,她脸上还带着点红晕,赵桓笑了:“你是不敢怕我,还是不敢看我?”
“殿下……”秋月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白的颈。
赵桓的笑带着丝嘲意,半是诱惑半是威胁:“陛下刚刚登基不久,看着是个大人实则芯里还是年幼的,最是容易被人诱骗为人所害……你快说,她殿内的男子究竟是谁?你说与我听,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身为禁卫军首领,又是她的兄长,总得查清楚他的底细才能知道他对陛下无碍。你身为陛下身边侍女,若是枉顾护主之责,令她有个什么好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附近没他人,看的见的内侍跟宫女都站地有些距离。秋月像被他唬住了,低声道:“殿下,奴婢真的不知道……陛下今早就不让侍女们进到床那边,今晚洗漱后便让奴婢们都出来了。那人奴婢们都未曾近身过,他都是站在暗处,并不与奴婢们说话。”
在有人时,他甚至都不说话,但赵棠却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兴许是知道他在听。
秋月从来不知陛下身边竟有那么亲密的人,而陛下还护着他。
赵桓冷哼一声,道:“荒唐!不知道是谁,没看到人,那是不是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真就让四王爷说对了,察觉他心情不愉,秋月只好更深深地低下头去。
赵桓冷眼看着她露出的那截白:“那你后边可要瞧仔细了,看清楚就告诉我。”
现在想想,他真是可笑,竟去拍赵棠的门。
不知道她殿内的人是谁,不知道两人好了多久,这夜半两人还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就贸贸然出现来打搅。
若是真有什么,寻常人不发火将人打出去都是轻的了。
赵棠居然好脾气,那必然是没什么。
这个夜晚,赵桓只能用这些自我欺骗着,才能让自己好受。
可恁是如此,他还是辗转到差不多五更。
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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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灯后,赵桓才识时务走了。
座上的赵棠静静坐了几息功夫,便叫陈淮汜:“我们该进去歇着了。”
知道他今夜会在,赵棠让凌医女不必过来了。
她的腿没有好利索,白日勉强能扶着东西走,夜间没灯看不见就不好勉强。
晨间就是他半服侍着洗漱上妆,现在赵棠就让他将她抱到床榻上去。
今夜她沐浴后坐在殿上,两条腿就在宽大的寝衣上微微晃荡着,几乎都要唱小曲了。
鲜见她这般欢悦,陈淮汜觉得难得,自然她问什么就答什么。
大概是就这么一问一答都是极有意思,他竟没有留意赵桓已站到门外。
赵桓想什么,陈淮汜没有心思去琢磨,反正他就在位置上坐好,不说话,做她要他做的事,灭灯。
因此在这个夜,赵棠让他带她到床榻去,他也照做不误。
离开的这段时日,她忙碌政务,居然长了些肉。
他看到她时就发现了,亦猜她是不是不会有衣带渐宽终不悔的过多怅然。
可她见着他后,明显有抑制不住的欢喜,又让陈淮汜按下了那淡淡失落。
随之而来的,是后怕,是万幸。
她从裕华长公主登基为女帝,其中凶险曲折,他没有亲眼看见,却从知内情者中知道。
就那样,意外与情理,让她成为了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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