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太皇太后分明说的是媛媛李媛, 不是嫄嫄赵嫄。
她是醉酒听岔了,还好她说的不算大声,就近前的几个孙儿听到。想到她成婚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太皇太后也懒得跟她论,只是道:“摄政王再不错, 也不是你能打主意的,再大度的丈夫, 都不能容忍于此……罢了,你的事我不想说。现在我是为李媛挑人呢,你这个猴儿凑什么热闹?”
被太皇太后一说, 赵嫄双唇一抿一瘪。她委屈起来, 双眼就变成了兔子的红眼:“皇祖母, 您以为昌平侯他有多好?他分明不喜欢我, 不喜欢还要娶我…他容忍我?谁给他的脸?明明是我在容忍他…我早就想休了他, 是母妃不肯。皇祖母,您得帮我。”
什么喜欢不喜欢,昌平侯这门婚事是先帝在时, 还是贤妃的贤太妃费了多少心思求来的。以昌平侯的门第, 本不必尚公主,但先帝赐婚,臣不得不受。无论是身份还是样貌行事, 昌平侯都是绝对匹配地上大公主。
可赵嫄却是个随性不知珍惜,整日就想着喜欢不喜欢了…若不是赵嫄是皇室, 她做下那些事,不等她休别人,丈夫就休了她了。
在那么多公主当中,赵嫄算是好看的。可在中秋佳节抹眼泪, 美则美矣,太皇太后心中却不喜:“昌平侯已是不错了,你别再打什么主意。你若是再看乱七八糟的话本,听那些痴男怨女的戏,说休夫的话,我就让陛下收了你的公主府邸。”
没了府邸,她就只能回昌平侯府。赵嫄一听,忙收了眼泪,保证不再说了。
众人似乎习以为常,默默不言,只有赵棠微诧。
太皇太后便让人叫昌平侯上前来。
昌平侯梅知松正与同僚品茶,闻言便放了茶盏过去见太皇太后。
他穿的是绯红色朝服,气质出尘。
太皇太后抚着赵嫄的头发,与昌平侯道:“大公主醉了,你先带她回府上歇着。仲亦跟盈盈在慈宁宫睡着,暂不必急着带回,先住宫中几天,当是陪陪我。”
仲亦跟盈盈是他的一双儿女,平常是赵嫄带着,他平时难得见到。
不过既是太皇太后发话,赵嫄又没说反对,昌平侯就应是。他上前来,低声说了声:“冒犯了。”才将赵嫄抱起,当着众人的面离开了。
昌平侯长得温文,跟赵嫄外形挺是相配的,幼帝见他二人也亲密,不解:“大皇姐总说皇姐夫不喜欢她,我看皇姐夫对她挺好的。他二人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桓笑了笑:“陛下,那就只有他夫妻二人才知晓了。”
观赵桓的笑,赵棠隐隐觉得他是知道什么。
而太皇太后被赵嫄的事一打岔,过节的兴致都差了,但李媛的亲事,她还是想要趁早定下。
赵桓已经提过几个合适人选,太皇太后就看向赵棠:“阿棠你呢?你可有看到谁合适媛媛的?或者说,阿垣提出来的这三人,你觉得谁妥当?那陈淮汜,真如风闻那样?”
陈淮汜是不是她的奴,幼帝问过,现在是太皇太后问。
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在朝上她选择掩饰过去,赵棠不知道自己算是被迫,还是自愿如此。
有了一次就有下一次。
没完没了。
她是跟他上去同一艘船,船已扬帆起航,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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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赵嫄也有步辇,只是规制跟长公主不相同。
没有那一对儿女,没有侍女仆从在前,只有他们夫妻二人。
一上步辇,昌平侯就离了赵嫄的身,远远地坐到另一边。
赵嫄喝了许多酒,在大殿内为他所抱,她本是一颗心砰砰乱。可在人后,他又是一副冷淡避之不及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看昌平侯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孤这个大公主染了什么了不得的疫病,让你连近身都不肯。”
步辇往宫外而去,因为中秋,宫道例外点了灯,外头还有一抹月亮,处处都是光亮。
夜风顺着帘子飘进来,却拂不开里头的僵持气氛。
一直如此,不管她怎么闹怎么做,他总是这样,不发一言。说多了,他甚至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大公主赵嫄,虽不是长得人见人爱,但样貌并不差,且保养良好。而且生过两个孩子,她身子丰腴了许多,有着姑娘家没有的韵味。这整个赵国,多得是想要做她面首,想要爬她床的男子。
可昌平侯却屡屡让她受挫。
驸马不喜欢她。
甚至那两个孩子,都是她设计下药给他,才得来的。
想到那些夜晚,他因她眉眼染上情-欲,疯狂不能自抑……赵嫄身体都酥软了,她懒洋洋地维持着躺靠的姿势:“孤知道,你有意跟摄政王多往来。你们昌平侯的爵位,再袭一代就没了。你是为给儿孙打算,所以要结交朝廷上的人有所绸缪。”
他还是不说话。
赵嫄就继续道:“正好,孤看摄政王行伍出身,长得模样不错。你说,若是孤尽力去勾引他,他会不会上当?你的儿孙也是孤的儿孙,孤也不好只让你一人出力筹谋,你说对不对?”
他早就知道,她在打摄政王的主意。她是全然没羞没臊,丝毫不避讳,还敢与他说!
只是思及那对稚儿幼女,梅如松终是看向她:“殿下,名声与一人,是负累枷锁,也可是锦上添花。仲亦与盈盈年少聪慧,若是再大些,他们会听懂别人私下议论,知道我们是如何肮脏龌龊。你想让他们为我们的名声所累,还是如你这般浑噩度日?你是大公主,尽可放浪不羁。可仲亦跟盈盈,却只是我昌平侯府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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