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剑，十一剑，十二剑……”
    最后一剑，行灭重新找回了禅心。
    虽然那大半归于绝望，不过在绝望中找到平静，正是所谓禅修的一种。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耳边响起，行灭的禅心轰然破碎。
    “第十三剑……”
    最后一剑，被挡下了。
    出手的是行灭身边的峨嵋弟子。
    虽然剑阵中就近相助，以多胜少才是正道，但真武太阴剑阵与寻常剑阵不同，峨眉弟子突然出手，不仅让龙十分惊讶，就连行灭也很意外。
    冰冷刺骨的剑气终于如潮水般回归，龙的剑气已经衰竭，他只能后退。
    “谢谢。”
    “少一个人这剑阵就破了，我们还没见到大boss呢。”
    峨眉弟子，林萍的师妹封莲笑笑，然后转过脸面对着内卫四人。
    她的目光不在龙虎鹰狼四人身上，而是他们身后，远处烈烈大旗下面的马车上。
    刘国忠正端坐在那里。
    东厂厂公正为内卫的表现而愤怒，面对着眼前螳臂当车的正派嫡传，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退下！”
    内卫四人如同躲避毒蛇猛兽一般让了开来。
    他们的目光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但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正派七人看着眼前内卫的目光，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与震动，但看着眼前如电射而至的刘国忠，这一切都被兴奋淹没了。
    东厂厂公就在眼前，这就是他们真正想要的对手。
    内力汹涌如大江长河，伴随着刘国忠汹涌而至，狂风之中，东厂厂公衣袂飘飞，如同云间仙人。
    他决心一击就让正派嫡传溃散，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锦衣卫有重要得多的事情。
    找回小公主。
    无论现在她在谁手上，当锦衣卫的车队接近蛮族王庭，那些人总会忍不住跳出来。
    所以现在无论是谁阻挡在刘国忠面前，都只会被碾成碎片。
    而言正派七人眼中，现在是他们盼望已久，愿望成真的时刻。
    东厂厂公终于来到了他们面前。
    整个剑阵仿佛都在沸腾。
    冰冷的太阴之气与刘国忠的内力碰撞，纠缠，如同大潮时的河口，汹涌江水与海水之间的狂浪激荡。
    “虽千万人吾往矣！”
    仅仅一人，刘国忠就与太阴真武剑阵的剑气平分秋色，甚至犹有过之。
    “浩然正气……”
    那听上去有点荒谬，但却是事实，东厂厂公的内力是江湖隐逸之前，甚至更早的百家争鸣，诸圣在世时代正道顶尖的内力，对现在的江湖而言几近神话的远古遗留。
    太阴剑气与浩然正气的碰撞如同数万人的战场，狂暴的力量相撞，溃散，然后再次聚集，相撞，如同狂暴的河流在峡谷中汇聚。
    在战场周围，人们茫然地抬起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看到了斗柄指向南方的北辰七星。
    然后星斗消失了。
    太阴真武剑阵破了。
    正道七人力竭，颓然地倒在地上，虽然强撑着，却也只能支起上半身而已。
    “哼！”
    刘国忠只是冷哼了一声，他甚至都没有看正道弟子们一眼，只是抬起手，眼前一切不过路边尘起，无法与小公主相比。
    东厂厂公连一瞬间都不愿意浪费。
    “小公主在叶朗身边。”
    那个瞬间，正道几人一起喷出了一道血箭。
    仅仅是刘国忠心情激荡之下漏出的内力，就足以让他们重伤。
    “叶朗就在杏子谷前。”
    刘国忠如利箭飞射而出，度空而行，一瞬间就掠过了漫长的距离，伴随着衣袂破风的声音，风中传来了一个字：“走！”
    锦衣卫的车队转向而行，旌旗飘飞，车马如龙。
    “你还真是果断啊……”
    刚刚开口，让刘国忠放过几人去找叶朗的是武当弟子江远。
    “你们知道姜澜吗？”
    “那个馒头？”
    这是在魔教覆没之后流传开的玩笑话，叶朗等人与魔教一战是为了姜澜的失踪，可笑的是，这一战如此惨烈，魔教一战而没，万事起因姜澜却自始至终连一次露面都欠奉。
    正所谓“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是也。
    “我曾经追查过那个师兄，我师父总是说的天才弟子失踪的事情，最后他只是给我留了张字条，上面说……”
    江远是太阴真武剑阵天枢之位，剑阵被破，他是受伤最重的那个人，支撑到现在，最终还是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血雾出口，就夹杂着星星点点，那是太阴寒气冻住的冰尘。
    剑阵被破，北辰星力还在，大部分都在江远身上，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
    “有麻烦就扔给叶朗，她求之不得。”
    ……
    剑气如同满月的月轮，带着清亮的光芒，扫过光明之海。
    林少阳看着眼前落下的长发，脸上一滴冷汗慢慢流下。
    他以为自己无法躲过那一剑。
    但终究，叶朗失去了五感，她并不知道林少阳在哪里。
    光明之海重新变得炙热起来。
    叶朗身上的气焰开始衰弱。
    林少阳知道，光明之海已经开始侵入叶朗的伤口，她自己也许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与此同时，伤口的感觉也被剥离了。
    光明之海如同火焰一般向上升腾起来。
    大尊明王站在火焰的顶端，如同从炉中拔起长剑一般，从光明海中抽出更纯粹的一束光明。
    这是他能够拥有的最纯粹也最强大的力量，林少阳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决不能输，所以不惜用任何卑鄙的手段，尽管光明海中的叶朗一无所知，但想想魔教的覆灭，林少阳心中就再也没有犹豫。
    但就在他扔出手中利剑的前一个瞬间，叶朗动了。
    她手中无剑，身边却剑气纵横，如同雷光，如同电闪。
    那一道剑气带着令人冰结的寒冷，切开北风，编织成一张笼罩一切的网。
    林少阳在剑气中艰难地闪躲着。
    他只犹豫了一下，就失去了先机，现在，就像是落进蛛网的飞虫，只能拼尽全力躲避剑气，却没有还手之力。
    叶朗的剑气快得仿佛只是在一瞬间就斩出了所有的招式。
    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