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胡氏的丈夫王水不是已经被抬到城外葬了吗?”
“人没埋成。”一旁有人接话道:“抬了一半,王水的棺材又抬回来了。”
众人惊讶:“下葬的棺材怎么能半途折回!”
“应该是有冤情。”一小哥表情神秘道:“听抬棺的人说,棺材越抬越重,最后竟寸步难行,于是胡氏家才击鼓鸣了冤。”
这人说的有模有样的,周围的百姓也更相信这个理由是真相。
和鬼神沾上边,案子立马就变神秘起来。
“本官记得王水的案子已经结了,杀人凶手也已认罪伏法。”高缙皱眉道:“人死为大,不将你丈夫尽快下葬,为何又来击鼓鸣冤?”
高缙一拍惊堂木高声道:“衙门可不是让你出尔反尔的地方!”
跪在堂下的胡氏一边抹眼泪一边叩头:“杀我夫另有其人!”
坐在堂下旁听的杨一清接过书办递来的上次堂审的案宗,这个案子就是起因为三尺地而引发的命案,死者王水是被其堂兄王木活活打死的,结案写的是王木已经招供,供词与仵作验尸结果一一对上,王木也承认是自己打死了堂弟并画了押。
这样的案子,已经板上钉钉了,怎么会另有他人?高缙瞬间就头大如斗。
“还有何人?”高缙一拍惊堂木道:“如有虚言,本官定将你严惩不贷!”
胡氏被吓的趴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颤颤巍巍道:“凶手……凶手是王金!”
王金?怎么会是王金?这胡氏该不会是瞎说吧?
王金是死者王水的大堂兄,是个勤快的后生,邻里人人夸赞的存在,与那杀人的王木根本就不是一路货色,怎么会是他?
门口的围观的百姓瞬间沸腾了起来,他们不相信凶手会是王金,那么好的一个后生怎么可能是凶手?
“肃静!”高缙猛拍惊堂木,才让门口围观的百姓闭了嘴。
那胡氏捧上一截断了木棍,她眼神闪躲道:“这是王金打死我夫的凶器。”
旁听的江半夏突然道:“”高知县,此民妇突然翻供,有藐视公堂的嫌疑,更何况之前指认王木为凶手如今又改口指认王金,这分明就是诬告!”
“在下认为先打二十杀威棒再行审理,否则后面的百姓再同此妇这般翻案,将我大铭的律法又放在何处!”
高缙闻言,当即就亮了眼:“如此就先打二十杀威棒。”
说着他就去拿令签,那堂下跪着的胡氏瞬间就慌张了起来,打板子可是要扒\裤子的!
她已经死了丈夫,没了依靠,如今再被当堂打板子,回去以后就只剩一死!
跪在地上的胡氏浑身颤抖,她在挣扎。
江半夏将胡氏的变化尽收眼底,她敢笃定这个妇人绝对没有说实话。
第一百零八章 诬告
衙门里的水火棍是有讲究的,棍子黑红两色,下面包的有扁铁,打起人来也分轻重,提前给了钱,那棍子落在身上只是个意思,如果不给钱,就专门实打实的招呼你。
衙役们杵着棍子就要将胡氏架在地上准备打板子,胡氏吓得光剩下流眼泪。
这时江半夏突然笑了起来,她道:“光打板子还不够,若是说了谎,诬陷无辜之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胡氏浑身一哆嗦,她突然向前爬了两步,使劲的叩头,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冤枉大人!是叔公...是叔公让民妇改的口。”
她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就不该贪图那点钱财跑来衙门诬陷大堂哥王金!
“来人,将胡氏的叔公拿来!”高缙唤了左右衙役前去拿人,这些个刁民,真当他这个衙门是摆设,翻供也罢,竟还做假证!
实在可恶!等将那刁民擒来,定要赏上板子。
衙役们正准备去拿人,还没出县衙,就听人群中喊道:“胡氏的叔公在这里!”
只见百姓中间让出很小的一条道,一个身材偏瘦满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挤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进了县衙大堂就立马跪在地上口里高喊:“小人王大力问青天大老爷的安。”
王大力乃是胡氏公公的亲弟弟,平日游手好闲,有点钱就喜欢去赌坊里摸两把骰子,每日就靠着吸上面两个哥哥的血度日,三十好几的老光棍一条。
此案子正是王大力两个哥哥家的恩怨,他大哥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王金二儿子王木,二哥家只有一根独苗苗那就是王水。
因为两家修宅子挨边那三尺地,谁也不肯让谁,两家互殴,最后竟将二哥家的独苗苗王水给打死了!
高缙一拍惊堂木:“胡氏指认你唆使她诬陷王金打死王水,你怎么说!”
“冤枉。”王大力哎呦了一嗓子,他当即趴在地上嚎冤:“天大的冤枉!”
王大力一口咬死道:“他们三个都是小人的侄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小任不可能说谎,王水确实是被王金打死的!小人只是不想让王木侄儿含冤啊!所以才让胡氏来翻的案。”
“也就是说,你的确教唆过胡氏。”杨一清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王大力狡辩道:“冤枉,冤枉!小人只是告诉胡氏真相并不是教唆。”
胡氏一看她叔公占了礼,她立马也不心慌了,跪在那里反而更自然。
案子卡在这里,高缙不知道该怎么判了,他的视线在王大力和胡氏身上不停的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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