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朗犹如做梦一般出了大理寺,他站在台阶上油然而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真的被放了?难道不是做梦。
正当他想的出神,肩膀被人用扇子拍了一下。
“你就是曹朗?”谢绯捂着鼻子站的离曹朗八丈远。
“我是。”曹朗木愣愣的回道。
说实话,谢绯向来是看不上曹朗这种纨绔,粗鄙又沾了恶习,京都里会玩的都不与这种人为伴。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谢绯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们说我杀...杀人。”
“杀人?他们说你杀人?你到底杀了没?”谢绯有些无语,这人怎么活得如此糊涂?
“我...不清楚。”曹朗恍惚,之前他还能坚定自己没有杀人,但在牢中的这些时日,左思右想,当时的场景全模糊了起来。
自己到底有没有?他不能肯定。
“糊涂!”谢绯怒其不争,他狂摇扇子道:“活该蹲大牢。”
生气归生气,但事情还得做,谢绯又道:“我和寺正在整理卷宗时,发现你的案子有疑点,才请少卿翻的案,没想到你竟被放了,师少卿有没有和你说案子的事情?”
曹朗摇头,那位少卿什么都没和他说。
“奇怪。”谢绯嘴里念叨着奇怪,心里暗自道,要不等小表弟回来一同再看看这个案子?
小表弟向来主意正,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有新发现,谢绯美滋滋的想到。
“小郡王我大发慈悲,已经将消息传给你的家人了。”谢绯道:“等下就有人来接你。”
“多...多谢小郡王。”曹朗结巴道,原来这位就是京都里赫赫有名的小郡王。
“举手之劳,你就当我于心不忍”谢绯举着扇子仰头望天,豆大的雨滴从天而落,他赶紧跳到屋檐下,生怕被雨淋到。
春雨贵如油,这场雨下完,麦苗应该就要窜一窜咯。
另一边江半夏牵着马咬牙走了一里地,终于摸到了道观门口,她将马拴在道观门前的枣树上,半拖半拽的将何乔倚拉下马。
道观的门是半掩着的,她站在门口轻敲道:“人有吗?”
第二声还未敲下,里面就冲出一个小道童,慌忙作揖念号:“福生无量天尊。”
“道长慈悲,我弟弟受伤了,想来讨点伤药。”江半夏指了指自己背上的人。
“两位善信,请进。”小道童一边伸手延请,一边咋咋呼呼的朝里面喊:“师父!师父!来病人了!”
过了片刻,堂内转出一道人,远着望去,那道人长身鹤立,外袍洋洋洒洒的披在他的身上,迎着风仿佛要飞了一般。
“莫要咋呼。”那道人板着脸对小童训道:“先请客人进来。”
“好的,师父。”小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自己又被师父说了呢。
第六十五章 治伤
道人上前搭了把手,分担了部分重量,但何乔倚还是痛的呲牙咧嘴。
“多谢道长。”江半夏连忙道谢:“敢问道长怎么称呼?”
“贫道问尘子。”问尘子说完,便与江半夏一同将何乔倚扶上了榻。
“你也受伤了。”问尘子指着江半夏肩头渗出的殷红血色。
江半夏用手捂住肩头,濡湿的血液黏在手上,摸上去冰凉一片。
“看来伤的挺严重。”问尘子上前捏住江半夏的肩膀:“让贫道看一看伤口。”
“啊?”江半夏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反应上来,她侧身甩掉捏在她肩膀上的手:“不用麻烦道长,我自己能处理。”
问尘子微蹙眉毛,他有些不赞同道:“贫道虽只是一道人,但也通巫医,你大可放心。”
“不是...不是对道长的医术不放心。”江半夏抱歉道:“是我自己的原因。”
“有什么能比你的胳膊重要?”问尘子抬头盯向江半夏,他道:“血再这样流下去,恐怕你的胳膊就保不住了。”
江半夏沉默不语,她的手紧紧的握着衣角,纠结之情不言于表。
“还请道长借一步说话。”她开了口。
问尘子随她转向一旁,确保何乔倚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在下并不是不想让道长看,而是...”江半夏豁出去道:“而是,在下是女子。”
她本身就不太想隐瞒自己身为女子的身份,只是如今局势所迫,必须藏住,此人不过一个乡野道人,对她来说并不存在威胁。
问尘子表情未变,像早就知道一样:“我知道,这天底下女人和男人在身形上是有区别的,这点细微的变化瞒不过练武之人。”
“医者眼中,男人与女人是一样的。”问尘子又道:“在年龄上我当你父亲都绰绰有余,更何况贫道乃是出家之人,是男是女无甚区别。”
江半夏思索片刻,拱手谢道:“那就麻烦道长了。”
她本身就不是个矫情的人,如果按照礼义廉耻那一套,她早该挂了白绫跟她母亲一同去了。
问尘子吩咐小道童先照顾着何乔倚喝点东西,他引着江半夏往隔壁厢房去。
“得罪了。”问尘子用小刀将江半夏肩头缠好的麻布同衣服一齐划开。
他的手法非常准,只是将伤口处的布料清理干净,别的地方一概保持原样。
那道伤口十分之深,几乎见骨,他用手比划着,足足有一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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