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县的官员们正埋头苦写。
他们快哭了。
他们头秃了。
他们都老了,他们只想待在武安县养养老。
可贺知府这么一个空降的知府,却偏偏要他们现在做文章。以武安县科举现状为题,做一篇策问,寻求破解之法。
“本官从没参加过科举,你们就随便写,写个八百一千字的即可。怎么,你们还不动笔,是心中无点墨吗?”
秦知县努力地将自己的肚子塞到桌下,腆着脸道:“大人,下官已经十多年不曾提笔作文章了,稍稍有些生疏,您宽容点时间,让我们先打一个腹稿。”
贺禹大方地点头:“允了。”
如此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动笔。
一直到了管家来叩门。“二公子。”
一护卫去开门。
管家:“二公子,门外有一名刘庄书院的读书人求见秦知县。”
贺禹往嘴里丢了一个花生,“武安县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对我这个庄子真的是十分感兴趣呢!我这里进了什么人,都逃不过你们的眼。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我的庄子里安插了眼线呢!”
秦知县惶恐,豆大的汗珠滴到了纸上,在纸上晕染了开来。
“纸,就这么几张,破了一张,你们下半辈子就在这儿过吧!”
秦知县心头一颤,忙将身体往后挪,一个用力,整个人连同着椅子一起栽落在地。
无人去扶秦知县,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生怕贺禹一个不高兴,来一招杀光了鸡儆猴。
这是贺禹最常用的招数。
别人是杀一只鸡儆猴。
而贺禹却喜欢杀光了鸡儆猴。
等秦知县重新战战兢兢地在椅子上落座,贺禹才问管家。
“门外的读书人叫什么?”
管家回道:“刘庄,刘石扬。”
贺禹抬头就将茶盏给砸了,咬牙切齿道:“此人,我熟。”
秦知县椅子才刚坐稳,就听到了自己小舅子的名字,再看到贺知府咬牙要弄死人的模样,差点儿没吓得厥过去。
“我媳妇,被他追着撵着打了。”
秦知县几人:……他们不敢说,也不敢问。您老什么时候有的媳妇。
就是想惹事,也得找个差不多一点儿的理由。
媳妇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说有就有。
“怎么,你们不信?”
秦知县几人颇有求生欲地摇头。
“既然你们都信,那本官给你们一个拍马屁的机会——帮本官的媳妇去报仇,狠狠地揍一顿那不开眼的人。”
足足一刻钟,刘石扬在门外连背都不敢弯下一个度。
哪成想,一开门,竟然见到了他的姐夫和衙门里的一众官员。
都是熟人。
刘石扬心下一喜。“姐——”
秦知县生怕被贺知府知晓他们俩的关系,在刘石扬喊出一个“姐”的时候,他对着刘石扬的嘴招呼了过去!
贺禹鼓掌助兴,“秦知县,这一记勾拳有几分我的水平,不错,不错!”
有了秦知县这个亲姐夫开头,其他的官员生怕被秦知县抢了风头,纷纷朝着刘石扬的脸上、身上招呼着!
刘石扬被打懵了。
他从那几个官员隐约的叫骂声中知道了他被揍的愿意,因为他打了大官的媳妇。
可是,他向来爱惜羽毛,何曾会放下读书人的身段,去打一个女人。
刘石扬被揍得趴在了地上,脑子里隐约地好像想起,他曾追着一个小和尚打过……
总不能那个大官的媳妇儿,就是小和尚吧?
若是真的话,这天下、天下恐怕会大乱了吧?
最后,还是贺禹上前补了一脚。
“我媳妇,岂是你能欺负的!”
秦知县等人:……人都已经打了,戏就别演了。这不依不饶地拿着媳妇当借口,就有些过了,真的过了。
刘石扬被丢在了庄子门口,不多会儿,就被刘家人背了回去。
刘家人不知,这一幕完完全全地落在了贺禹几人的眼中。
“可是看清楚了?”
秦知县等人跪了一地,大呼误会。
“窥觑王府别庄,这个罪名,你们担待得起?”
秦知县等人伏地跪倒,大求开恩。
“今日,你们凑巧撞上了我的手里,你们都是我的属官,我不得不帮你们遮掩。若是下一回,三皇子带着家眷在此,连小小一百姓都看窥觑别庄,妄图攀附……”
“大人一片苦心待下官,下官定当尽心尽力报效大人!”
贺禹满意地点头,“识趣。”
贺禹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东西,转身走了。
留下跪了一地的县官。
管家道:“诸位大人辛苦了,二公子特为诸位大人们备下了全鱼宴,还请诸位大人移步。”
秦知县几人诚惶诚恐,跟着管家去了膳堂。
一桌子热乎乎的饭菜,飘着鲜香,一碗鱼汤下肚,只剩下了对贺知府的感激。
“这回,若不是贺知府将此事揽了去,我们几人怕是难了了。”
“唉,难为贺知府竟然搬出了没影的媳妇,都要帮着我们遮掩一番。”
“是啊,还特意留了机会给我们揍,这般才能洗清我们的嫌疑。”
“贺知府大义,往日都是我小人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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