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清带着朱由检来到沐阳东的时候,宿迁被围的消息也已经传了过来。
而且这一次的消息更确切,就是徐州的高杰部所为。刘泽清这一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是几镇联合对自己的一次军事行动。
高杰部的战力是最强的,这一点刘泽清心知肚明,而且高杰还有徐州作为大后方。
摆在刘泽清的面前就两条选择是打海州,还是打宿迁。现在情况不用想,刘泽清都已经知道海州是鲁中的军队围的。
回淮安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先别说回去之后就是困兽犹斗,丢了海州和宿迁,几大兵锋直接压到淮安,自己最终也是一个败落的下场。
“大帅,为今之计,只能突破海州,然后北上才有一线生机。”刘泽风也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局面。
“以我们五万兵对付鲁中的新兵,胜算更大一些。”刘之榦插话也说。
其实,这已经不是答案的答案了,刘泽清岂能不知?他在想的是为什么几镇会突然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这有点不合道理。
之所以江北四镇当初能联手推动福王监国,无非是大家利益一致,现在情况翻转了,只能说明有一个更加大的利益或者个人在其中设了一个局,这个局只针对自己。
能当军阀的,这点政治觉悟绝对有,刘泽立刻想到朱由检,这个一直据说没死,但是又没公开露面过的皇帝。
当初,福王监国的事情玩砸了之后,所有人的关注点都集中到了太子身上,怎么就忽略了朱由检呢?
越是想到这里,刘泽清越是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贵客一行人身上,如果真是皇帝对自己动的手,北上很可能就是唯一的出路。
“我决定,不去海州了。直接北上,冲破包围。”刘泽清决定放弃海州,直接北上逃命,这一招弃车保帅,已经不得已而为之。
从沐阳北上,一马平川,只要顺利经过东海卫,就直接抵达山东地界,然后刘泽清自信能逃出升天。
可惜的是,李岩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李岩的大军已经在东海卫等了刘泽清三天了,整整九万人。海州城外,李岩只放置了一万兵,目的只是见识海州。他甚至希望海州的郑隆芳能弃城而出,这样自己就不费一兵一卒占领海州城。
有人会说,后金万一南下联合刘泽清呢?就想当初一片石一样。
实际上,历史是给了南明机会的,而且整整半年的时间。原本的历史轨迹上,南明从五月一直到第二年的二月,都是有足够时间来整个江北四镇的,可是,南明的朝廷自己把时间消耗在了内耗上。
就算真的有时间整个,也没有一个势力可以做到这一点。首先江北四镇基本势均力敌,各怀鬼胎,互不信任。其二,南明的弘光朝是依靠江北四镇上位的,也不可能有实力来整合江北四镇。
历史给了朱由检一个契机,让在在鲁中得了一个便宜,借助李岩的五万班底,拉起了平衡之外的一支队伍,这才有了打破平衡,整合其他军阀的实力。
作为未来人,现在的这个朱由检当然知道,黄得功部是阉党,也就是相当于皇党势力。高杰部心向朝廷,和李自成是死敌,而其他两部,就属刘泽清最是无依无靠,又众叛亲离。
拉二打一,这个计划最是稳妥,吃掉刘泽清也是最能吸引其他两镇的胃口的。加上之前刘泽清得罪过朱由检,先收拾刘泽清不会让其他人觉得有兔死狐悲之感。
半日之后,刘泽清的前锋就已经和李岩部对峙了。
刘泽清神情凝重,孤独的站在阵前看着对面的鲁中军,不知在想些什么。朱由检受到了优待,被带到了刘泽清的身旁。
“贵客,您说,如果我打败了对面的人,能顺利到达京城吗?”刘泽清此刻是希望有人能给他鼓劲儿的。
“大帅,这是肯定的。您的北面就这一支敌人,只要突围,海阔天空啊。”
朱由检是有些担心的,到底鲁中自己练的兵能不能抗住刘泽清的进攻,还是要看最终的结果。
“你请瞧好吧!”刘泽清信心满满,身后的五万人可是他最拿得出手的精锐,而对面是一群新兵蛋子,捡便宜的事,他最擅长。
“进攻。”淮安军动了,朱由检看看身边,前锋足足一万步兵人,穿着最整齐的甲胄,开始出击。
战鼓擂动,号角急促,呐喊声震天响。淮安军没有骑兵,也没有战马的来源,这一场,当然是步兵对战。
然而,对面的李岩部却纹丝不动,偶尔可以听到一阵不一样的号声响起。
刘泽清没有听过这种军号,皱着眉头。自己打仗几十年了,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号声。
淮安军一直走到距离一百步的时候,对面连一直箭都没有射出来。刘泽清这一下有了笑容,甚至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他确信,只要自己这边穿着甲胄的步兵一阵猛冲,对面的新兵蛋子就会立刻溃败。新兵的勇气总是高昂的,但是一旦受挫,溃败也是最快的。
五十米,对面依然没有动。刘泽清用简易的单筒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发现站在第一排的鲁中军里有些士兵明显害怕,腿肚子在打颤。
邓之容的团,就站在最前排,虽然邓之容自己有过战斗经历,可是他的手下的确大多是新兵。
李岩的布置非常简单,所有突刺技术差的,全部扛着屯牌站在最前面,屯牌的间隙之间,全都是各个连队突刺技术最好的士兵。
当两军相隔四十米的时候,鲁中军的盾牌依旧没有竖立起来。
李岩在赌,赌淮南军的弓箭手不会第一波使用。刘泽清也在赌,他赌的是鲁中军新兵抵不过自己步兵的第一波冲击。
如果淮南军的第一波冲击凑效,那么弓箭手就会立刻撕开一道口子,对方的防线就会崩溃。
反过来,如果按照常规打法,第一波使用远程攻击,虽然能杀伤敌人,但是也会促使对方加强战阵的防护,这场仗就打成僵持状态。
刘泽清没有时间和耐心陪鲁中军慢慢打,他要的不是消灭敌人,而是迅速撕开一道口子好逃命。
最让刘泽清感到高兴的是,对方没有远程武器,自己的前锋冲上去,居然没一点伤亡,从目前来看,形势最有利淮安军。
三十米,鲁中军的号声响起来了,倒放在阵前的屯牌立刻竖了起来,淮安军这个时候发现,对方的盾牌似乎比一般的盾牌要高,几乎足足有肩头高。
整个盾牌阵瞬间形成一道围墙,盾牌的后面,是穿着甲胄的士兵,正拼尽全力扛着盾牌。
刘泽清一看,心道坏了,这他妈打的是攻坚战。自己这边没有重武器,要砸破这个龟壳,得填进去多少人啊。
“让家丁全部出击。”刘泽清咬咬牙,这是豪赌一场了。
家丁是刘泽清最大的看家本钱,平时那是好酒好肉好女人的供养着,都是一些江湖能人异士,社会上杀人不眨眼的流氓无赖组成,也是刘泽清最后的希望。
邓之容透过盾牌的间隙,看到一大群赤露着肩膀,纹着身,拿着奇形怪状武器的人冲了过来,嘴角露出了冷笑。
“哥,这群人怎么打?”李年骑在马上,问李岩。
“行伍里面没有哥,只有副司令。”李岩冷冷的回道“传我命令,正面临敌的各团各营,吹冲锋号。”
“啥?冲锋?”李年以为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