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秘图。”季燕然坐在床边, “不过先不提这个,还有另一件事, 你或许更想听。”
云倚风笑着看他:“我想听的, 那是什么?”
季燕然答:“与你的身世有关。”
云倚风一愣,笑容也僵在脸上:“我的……身世?”
他自懂事那一天起, 就完全接受了“父母皆死于土匪刀下”这一现实, 也没想过认祖归宗之类的事。毕竟一面是匪患横生的苍微雪岭, 另一面是疯癫入魔的鬼刺,这两方加起来,想要寻一个多年前的答案着实太难。所以此时骤然听到所谓“身世”,难免错愕, 过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问道:“王东, 该不会是我亲爹吧?”
季燕然:“……”
季燕然道:“不是。”
云倚风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说真的,这种身世,他是发自内心地宁可不要。
“但王东有可能是你的家仆。”季燕然将他的手攥在掌心,从黑沙城之战开始,到王东jiāo出孜川秘图结束,把所有事都尽可能详细地说了一遍, 又道,“虽没有十成十的证据,但根据日期与地点,那个被遗忘在帐篷里的小婴儿或许当真是你。”
北冥风城,蒲昌,罗入画,娘家的侄儿。
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云倚风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方才将乱哄哄的前因后果大致捋清楚。
“所以,我该姓罗?”
“明日我会再去皇宫,将北冥风城的事问个清楚。”季燕然道,“只可惜鬼刺丢了你的襁褓,否则哪怕里头没有线索,至少也能拿去问问王东,看他还能不能记起锦缎颜色。”
云倚风道:“没丢。”
这回轮到季燕然意外:“你还留着?”
云倚风点头:“鬼刺每每带孩童回迷踪岛时,都是用白玉蚕吐丝,将他们包成一颗颗大茧,不哭不闹不吃不喝,当成货物放摆在舱底,这样最省事。”
也恰是因为这个原因,沿途才不用换衣裳。回到迷踪岛后,负责照顾婴儿的嬷嬷在拆茧洗刷时,或者是忙晕了头,又或者是觉得棉袄丢了可惜,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吧,总之她是将棉被与棉袄塞进了柜子里,并未丢弃。直到很久之后,那一片屋宅要翻修,在清理东西时才发现。
云倚风那段时间恰好没被试du,能在岛上自由走动,知道院中那一堆是自己婴儿时的衣物后,便悉数收回房中,后来又带到了逍遥山庄、带到了风雨门。
“倒不是想着将来能寻亲,而是实在没有别的行李。”云倚风道,“房中一切都是鬼刺的,唯有那脏兮兮的被褥袄子,与他无关,是我的。”
“鬼刺有一大半的名望与财富,都是在你身上试出来的,加上数百试yào幼童的惨死,他不配拥有任何东西,将来也逃不过千刀万剐。”季燕然将人拥入怀中,安慰地拍了拍背,“那现在呢,要让清月将那些旧袄取回来吗?”
“我若真是罗家人,”云倚风犹豫,“皇上会心存芥蒂吗?”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蒲昌也算叛逃将领,是卢广原的心腹,握有极可能对大梁不利的孜川秘图,而且……而且若先皇与卢广原间确实存在矛盾,若黑沙城一战确实另有隐情,那么蒲昌、蒲昌的妻子、蒲昌妻子的娘家人,都很有可能会知道更多的秘密、藏有更多的仇恨。
皇上理应不会喜欢这个家族。
云倚风继续道:“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季燕然感慨:“夫复何求。”
云倚风哭笑不得地拍了他一巴掌。
“皇兄也想知道当年黑沙城一战的真相。”季燕然道,“况且那时你尚在襁褓,哪怕的确是罗家人,或者干脆是蒲先锋的亲生儿子,也仅是个无辜受害者,皇兄非但不会为难,说不定还会像今日一样,拎着补品再来探望一回。”
云倚风设想了一下最坏的状况。
自己是蒲先锋的儿子,或者更狠一点,干脆是卢将军的儿子吧。
蒲先锋于危难关头弃军出逃,卢将军鲁莽冒进,导致全军覆没。
那些“卢将军居功自傲”“卢将军曾面斥先皇”“卢将军暗中通敌,对朝廷生有二心”的传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