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不急。
因为他俩这活儿一做,就白白浪费了四十多分钟。她想,按照苏敬那急脾气,肯定是等不得了。然而待到姜然回了屋,却见他仍在厨房里耗着。
当时的室内气氛甚好,特意调暗的灯光幽若烛影,营造出了一种深夜食堂的祥和感。
姜然发现,透过两扇格窗,其实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沉伽唯的车。它通体黢黑锃亮,正稳稳地趴在那儿,陪着车主共度贤者时间。
视野既然这般敞亮,就说明他俩在车里干到体液四溅之时,捧着碗的苏敬都无需定睛细瞧,便能计算出它的抖动频率来。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强烈反应,他是真的神闲气定。
苏敬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翘个二郎腿看手机,一旁的小桌上摆着一壶热姜茶。
他兴致好,竟然泡了一壶而不是一杯,可见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姜然吸吸鼻子,没闻到饭味,但她看到旁边确实摆了一只白瓷碗。里头刮得干干净净的,一叶残渣都未留下。
他是她的法定丈夫,因此她比较了解他。
即使天塌下来,苏先生也要吃饭。但凡他还能往嘴里送肉送蛋,就代表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 他要再多坐些时候,我就先进来了。”
“哦,前后坐了这么久,他还没坐够。”
“...... ”
姜然低眉垂目,她脸色难看,不再对他的问话作答。她两条腿微微打着颤,幸得这简陋的光照条件庇佑,才没把面子全丢完了。
目睹她在那里进退两难,苏敬也不十分舒服,于是他便抬起头来仔细看她。
这是他的妻,原先披散着的头发扎成了一个绒绒的球,松散地垂在脑后,看得出来手法挺仓促的。她肩头披着沉伽唯的西装,两根细腿上的羊毛长袜一高一低,裙子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她像是刚打了一场败仗,那股狼狈劲儿由内而外散发着,任凭哪间铺子里制出来的手工西装都遮不住。
这种微妙的时刻,他实在是该安慰安慰她的。
苏敬放下手机,招呼姜然过去。无奈他刚一开口,她的肩膀突然就垮了。他对这个动作很熟悉,它是一种名为任君操练的丧,常常会在夜深人静之时悄然上线。
“你的衣服呢。”
“脏了。”
他哦了一声,慢声细语地让她解开西装,让他瞧瞧到底有多脏。
但她不肯松手,非说要先去洗个澡。
苏敬禁不住眼皮一跳。他的妻刚把大伯哥伺候软了,如今一见了他,就推说要去洗澡。他很想告诉她,洗不洗的无所谓,他若是仍留着那股洁癖,早就气得抹脖子了。
“小然。”
“...... ”
“我就看一眼。”
苏敬揪住她合拢的衣襟,往两边哗地一扯。
他没食言,当真只看了一眼。
屋内的暖气烘得很热,而她胸口干涸的白痕已经凉了。它对他招着手,意犹未尽地停留在那里,带着一点若隐若现的腥。
苏敬知道自己产生了幻嗅。
他们在一起苟且多年,所以他有经验,明白这类复杂的气味并不久长。它们根本没有想象中那般浓重,通常,只有最聪慧瓷实的男人才能闻得出来。
他铁青着脸替她拢好衣襟,提出带她上楼洗一洗。苏敬说,估摸着沉伽唯快进来了,大家早点洗漱,也好早点休息。
她的丈夫说这话时表情很安详。他戴着金丝边眼镜,衬衫的贝母纽扣老实地系到喉结下方,他肌理雄浑,却毫无诡异肮脏的凸起。他无欲无求,五指一拧就松了姜然脑后的发球。
苏先生皱着眉,随意抓了两把她凝结成块的长发。他提醒她,这黏糊糊的玩意射在上面,若是不及时洗,会伤到头发的。
他很心痛,夸赞那头青丝密密迭迭,跟彤云似的,可不能糟蹋了。语毕,他慈爱地拖着姜然的手,带她去了楼上的浴室。
向上行军的过程里,她得知他已摸清了宅子的结构,叁层小楼,正儿八经的卧室有六间,但床就只有一张。
这破地方太冷。大家一起睡,暖和。
我懂。
你懂就好。
苏敬。
说。
澡能自己洗吗,我有点累,想多洗一会儿。
小然,我也累。可我仍然愿意给你洗,其实你站着就行,想洗多久我都撑得住。
姜然直视前方,闭上了嘴。
他愿意,她一定更愿意。以夫为纲是她说的,夫往东,她岂能往西。难道她皮痒了吗,屁股不酸了吗。不,她没有。
苏敬体贴入微,一脚踹开了浴室的木门,让她先跨进去。
而诚如姜然所料,这破地方不止冷,它还很有看头。
它干净整洁,该有的女士用品一应俱全。它香喷喷,哗啦啦的,也陪着她在洗澡水里乘风破浪。
她按住他的肩膀,请他稍微慢一点。他咬牙切齿,强迫她再坐得深一些。且尤为恼人的是,这尽享闺房之乐的澡才刚刚洗了一半,屋主沉伽唯便推门而入了。
潮湿的热气伴着香气扑过来,他狠狠抹了一把脸。
白金配色的浴缸里,他看到苏姓搓澡工正在天堂里又嗯又喘。对方极乐忘我,像是触到了天庭的玉蕊琼池。而全裸的大美人分开双腿跨坐其上,两人颠来簸去,把水都晃到了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