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又道:“士子进宫殿试时,还需付一两银子吗?”
沈玉点了点头,“这是先帝在时便有的规矩。”
“为何会有这规矩?若是寒门士子,积年读书已是不易,难道还要去凑这一两的银钱吗?”舒皖很是不解,这在周朝是从未有过的事。
沈玉便解释道:“几十年前,衍朝民生便很繁荣了,富足之下势必会有贪腐滋生,不知何时就形成了士子花钱买官的劣行,后被家师查出,上报于先帝,才肃整法纪,连坐了数位大臣,那时的先帝还是太子,家师也不过是太子侍读,先帝因此事威名远扬,更坐实了太子名分,得了数年的风调雨顺。只是积年的习惯难以朝夕整改,改到现在,也没能免了这银钱,反倒成了理所应当之物。”
一两银子对朝廷官差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平民百姓来讲,却是家中几个月的花销。
舒皖深思一阵,道:“朕想将这道免了。”
“陛下心系百姓,自然是好。可......”沈玉顿了顿,“户部贾古文此人不太好对付,她是先帝时就极有声望的元老重臣,许多文臣都是她的学生,陛下若想撤去此事,还是软和些行事为好,想来她也不会因这几两银子的钱就驳了陛下。”
沈玉说得十分委婉,舒皖还是立即听出这其中的异样,“先生是说,此人结党营私,在朝中已成气候,对吗?”
沈玉神色微变,但还是点了一下头,算是肯定了舒皖的说法。
户部贾古文,舒皖对此人全无印象,只隐约有个模样的轮廓来,不知这是因为她并未恢复舒明安这方面的记忆,还是因为舒明安自己都不清楚。
“朕回去会再想对策的,先生也不必太过忧心,这在朝局之中也是常事。”
入宫的马车停在离福宁殿不远的静道上,舒皖下了车,却见沈玉也跟着下来。
“先生回去罢。”舒皖道,“坐着马车回去,今日也是乏了。”
沈玉扶着车身的身形一顿,低声道:“微臣......想亲自给陛下上药。”
舒皖看着手上那个被系得十分漂亮的带子,眸色略黯,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呀。”
第21章 上药小心谨慎的玉儿
福宁殿内只点着宫灯,静悄悄的连个多余的宫人都没有。这些日子舒皖强烈地表达出了对宫侍的厌恶之情,再没人敢跟在她左右,便是出行,也是远远地随着。
往昔舒皖做周朝长公主的时候,出宫十分不易,她的父皇不放心她,好不容易出去一次,还跟着无数随从。后来父皇死了,她在不敢麻烦他人,只是安生待在宗祠诵经。
没想到今日她出宫出得这般轻易,连个请示都不必批,方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做皇帝的妙处。
这屋子沈玉比她还要熟悉,刚进了内殿,他便去专门置药的柜匣中取出一瓶化瘀止血的伤药来,眸子水润润的,请示道:“微臣给陛下上药罢?”
总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舒皖会吃了他一般。
舒皖觉得好笑,声音更是轻柔了:“好,有劳先生了。”
她一边应着,一边琢磨究竟如何才能让沈玉与她自如相处,莫要再像这般似的,因为她一个动作,就惶恐不已,因为她一句话,就跪地请罪。
他从来都不说“请陛下恕罪”这种话,永远都是“请陛下降罪”、“请陛下责罚”、“陛下息怒”,好似真的全然不在意是不是会真的被罚。
手上那条雪白的带子被轻轻解开了,上面结了些暗红色的痂,被蹭起的皮肉却还卷着,刺得舒皖直皱眉。
可沈玉的表情看上去比她还痛苦,还难过,他忧心忡忡看着她的伤处,好像严重得不行了一般。
“微臣带陛下受之就好了。”沈玉轻喃,顿了顿又道,“微臣真不该躲。”
舒皖瞧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沈玉的脑袋。
他的青丝顺滑乌亮,如细腻的绸缎一般,软软的。
“朕是女人。”舒皖道,“理应保护好先生,今日先生无碍,朕觉得很高兴。”
才听了两句,沈玉的耳尖又悄悄红了,他小心翼翼地点涂着伤药,舒皖只静静地看着他涂,一次眉头都没皱。
“天晚了。”舒皖亲自将沈玉扶起,“先生回去早些歇息罢。”
沈玉自知不便再扰,点头应是。
“去将朕的辇仪拿来。”舒皖对外吩咐了一声。
沈玉受宠若惊:“陛下抬举微臣了......”
他只来得及说了这几个字,陛下却已经往里间去了,没再回头瞧他。
沈玉独自在殿中站了一会儿,唇角渐渐漾起一丝笑意。
属于舒皖的寝殿里暗沉沉的,墙角映着荧荧的暖光,金红交错的象牙凤床看上去舒适而柔软。
自打来到这里,舒皖还是第一次走了这么久的路,早就困乏了,只想铺进床铺间酣眠一场。
才走了两步,她那床上突然坐起一个人来,吓了舒皖一跳。
来人视线冰冷,瞳孔泛着熟悉的银辉,见到舒皖便是一句:“上次教你的小擒拿学得如何?我来检查。”
舒皖几乎要晕过去:“闻钦,好闻钦,朕今日累极了,明日罢!”
“不行。”傅闻钦拒绝得干脆利落,“今日事今日毕,你休想。”
第22章 练武朕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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