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昭松手了。
“你哭什么?”他抬眼,面无表情的问。
“因为疼啊,你个死直男!”“乌鸦”在脑中大声骂他。
真的疼吗,他摩挲着手指,这么点劲也就能捏死蚂蚁,真的会疼吗,还是说对方真的忍不了疼.
“没、没有,”温浅浅抽噎了一下,迅速用手背擦掉眼泪,“我没哭。”
眼睛通红的像兔子,鼻尖也红了,眼皮微微肿着,努力瘪起嘴,像是在忍耐着天大的委屈。
还说谎!戚无昭心里想着,扭过脸站起身,最讨厌弱者的眼泪,他才不想看到对方这幅样子,他要出去找点清净。
把留声石扔桌上,他抬脚迈出门外。
山中雾气氤氲,清淡的月辉洒在树梢上,给远近的景色都穿上了一层薄纱。
他四处望了一眼,腾身飞上了屋檐。
此处很清静,用来打坐很好。
刚闭上眼睛,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
戚无昭睁眼,温浅浅正收起红绸,小心翼翼的朝他这边张望。
她还没学会御剑,暂时只能继续用御风器。
“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当然是监视你啊,温浅浅怕的要死也不忘自己的职责,红着眼睛解释,“我觉得屋顶的灵气最浓郁,利于我的伤势恢复。”
先把自己的伤搬出来,占据道德高地,毕竟这可是为你受的伤。
果然,大魔头也不好再发作了,只瞪了她一眼,就别过头去。
计划通!温浅浅放松下来,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谨慎的找了个合适的距离,她也盘腿坐了下来。
再望一眼大魔头,已经闭上了眼睛,重新武装上招牌表情。
温浅浅放下心来,轻轻揉了揉刚被捏痛的手指,稳了稳心绪,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虽然是自己的借口,但此处屋檐的灵气果然十分浓郁,再转念一想,大魔头选的地方,能不浓郁吗。其实不管是千峦宫还是这里,不愧是是数一数二的仙门,占据的都是洞天福地。
她本以为不凡派已经算是隐世仙山,现在一看果然坐井观天,她有理由相信,师兄同门们修为进展的慢,可能是外部环境给耽误的,要是统统搬来这里.那怎么可能呢。
不过谢星程后来在不凡派那种地方也能修成龙傲天,可见还是自身资质占绝对原因。
温浅浅联想到了自己,本也资质平平,竟然阴差阳错被戚无昭喂成了金丹期,一时心情又矛盾起来,自己替他挨掌好像也不算什么值得挟恩图报的事了。
轻轻叹一口气,算了,此事揭过,不再想了。
戚无昭睁开眼睛,皱眉瞪了温浅浅一眼。
温浅浅:?
“不许出声。”
温浅浅立马闭上嘴巴,太过分了,连出气都要管!
虽然忿忿不平但也要忍着,她放缓了呼吸,不再胡思乱想,试着将意识全部沉入丹田,感受着新培育出的小小金丹。
四下阒静无声,树叶在风中舞动,传来沙沙的轻柔摩挲声。
戚无昭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着闭上眼睛的温浅浅。
一身鹅黄云纱长裙,小小的团坐成一团,眼睫轻闭着,有晶莹的湿意将其黏成一片,不知是露水还是泪珠,鼻尖小小翘翘,红晕还未退去,上面有一颗小痣,隔这么远,他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明明是那么脆弱一扼就折的生物,戚无昭不解,为什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过来。
“为什么?”他问。
“问你自己啊!”“乌鸦”简直无语,“你抓住人家不放,还问人家为什么要跟着你,你是不是有病?”
是,自己当然有病。他陷入沉沉的思绪,自己为什么会有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知道真相开始,还是从杀第一个人开始,是因为每个日夜无止尽的忍受痛苦吗,他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毁灭世界吗,他曾经尝试过,后来放弃了,那他为什么会再次醒来,真的是为了林景尧口中可以控制人心的天心灯吗,不,不是的,他摇摇头,是有什么力量唤醒了他.
他模模糊糊的抓住一点念头,一个扭曲的遥远的声音,苍老又年轻,在说,去找他去找他.
找谁,他焦急的问。
画面变成模糊的雪花,温浅浅闭着眼睛的画面钻了进来,眼睫上盈盈润润,鼻尖上的小痣一晃即逝.
戚无昭猛然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温浅浅对着他浅笑。
初晨的光线冰冰凉凉,鱼肚白的天空隐隐透出一丝金光,薄雾淡了下去,山中浓郁葱密。
“嗯,”戚无昭回应道。
他一惊,怎么回事,自己并没有想回答。
“我们下去吧,”温浅浅见戚无昭的脸色好转不少,心底松了一口气,想来昨晚的事应该是揭过去了,笑眯眯的邀请道。
“好,”戚无昭站起身。
糟糕,他心中吃惊,自己又不受控制了,跟上一次的情形一模一样,他还没搞清楚原因,这么快又出现了。
温浅浅召出红绸,自己先下了屋顶。
戚无昭平复了一下心情,唤了几声“乌鸦”,果然,对方又没声了。
下了屋顶,戚无昭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温浅浅,不作声的往屋内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