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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惭愧,“我爹娘可是找着机会占五姐姐跟五姐夫的便宜了,原先才定亲,连四……五姐夫被我爹可气得不清。”
    李霄却安慰道:“你莫急着愧疚,别忘了世清那皮猴子,往后还得我来教习武艺,岳父大人也就是口头上占些便宜,咱们还得给姐姐姐夫带孩子呢。”
    简钥一笑,“世清跟虽是调皮,也明理懂事,他还要在鹿鸣院里读书,叨扰不了我们许久。”
    李霄便也开怀起来,简钥又问他往后如何给长辈请安。
    “我们这宅子跟杜府只一道夹门相接,去杜府也方便,只是祖父年事已高,自祖母故去之后便不爱我们去他跟前凑热闹了,如今只在鹿鸣院里看孩子们读书,我们三五日去请安便是,义父忙朝事,从前也就夜里能得一家团聚吃个饭,我们既然离府别居,往后逢休沐日向他请安即可。至于义母跟姨娘,她们只等我们婚事一过就要去洞庭湖游玩,往后若是在家就去陪她们说说话,她们都是温柔性情,叫她们为难新媳妇才是难为她们,况且你从前在鹿鸣院里读了几年书,也跟家里的人熟悉,在这府里待得憋闷便去杜府里找嫂嫂们说说话,这样便已经是周全了。”
    “这样便够了?”
    “够了的,我们家的女眷过得都轻快,没那些规矩束缚着。”只是他才说完就紧了眉头,简钥便明白他是想到了宫里的太后娘娘,顿时也心酸起来,拍拍他的肩,“我想大娘娘也是鲜亮快活的,她是我们天下女子的楷模。”
    李霄艰难点头,“三姐姐的鲜亮快活,实在来得艰难。”纵是先皇临终前唯一的牵挂惦念,纵是手掌大权,可也实在艰难。
    简钥不知如何安慰他,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后来简钥终于拜见了那天下人人赞颂的太后,贤德圣明,先皇临终前将群臣召至病榻前,一说她可决军国重事,要她辅佐新帝;二赐杜家、李家丹书铁券,保后世子孙不陨,纵使她一推再推,还是架不住朝臣相请。
    简钥知道她的事迹,比东京城里许多敬仰她的女子更了解。她了解太后这一生都似白玉无暇,便是先皇专宠她那些年,御史们皆上书弹劾,可是那些奏言里没有一个字能作为攻讦她的武器,她贤德圣明,无一处有失,她从未从皇家祈求丝毫东西于母族,便连先皇赐下的丹书铁券和对杜家几位妇人的封赏她也数回推拒,所以她在前朝后宫都有底气。
    “我早些时候就听阿鱼说过你,知道你是个伶俐大方的姑娘,没成想便宜了我们阿霄。”
    简钥看着太后这样温和,也放松了几分,“嫁给霄哥哥是我的福气。”
    谁料太后听了这话倒不赞同,“该是你们共同的福气。”
    这话让她心中对太后更是亲近了,太后又问她所历趣事,她谈起樊楼,竟惹了太后谈性,“我竟未曾踏入那楼半步呢!”
    简钥便记起丈夫之前紧皱的眉,脱口便出安慰之语,“大娘娘这些年实在辛苦了。”
    太后却是失笑,“你这是在府里听了什么话,我怎么也算不上苦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简钥知道自己如今还没有听她深谈的资格,如今她知道太后喜欢她,这就足够了。
    第158章 番外二 灵雨
    我看着那孩子走出宫殿,心里也是欢喜,我知道她当得起李家宗妇。
    只是她又说起我辛苦了,这话从杜家诸人口中我听到太多次了,他们总是歉疚,但我说的那句话也不算作假,我实在不算苦的,若是在我甫入宫闱之时或许会觉得我这一生将要葬送,如今我却不觉,我这半生,也算是辉煌荣耀至极,官家……先皇在世时总说我无欲无求,却也并非,若是重来,我还是会进宫。
    幼时养父爱护,养我一场,我爱他敬他,后来娘带我们姐弟三人回归杜家,在杜家的日子我欢愉又自在,那是我青春岁月里的明光艳景。我并不悔入宫,大伯跟父亲说要带我辞官归乡时我便明白,这个家值得我付出一切去保护,更不要说那些年也读了几卷书,心中倒有些凛然大义。
    只是他们始终觉得歉疚,外祖离世之后相位空悬,大伯本是不二人选,却怕我再遭御史攻讦,辞官回了平江老家,父亲这一生为官清正、官声无亏,副相之位数次唾手可得,最终也只肯留在鸿胪寺大卿之位上,所幸家中小辈们实在出息,但也常有自我压制之举,我数次说告皆是无用。
    他们始终觉得送我入宫是害了我终生,尤其是祖父、父亲还有大伯。父亲跟大伯自毁前程来弥补与我,祖父老来多健忘,祖母离世之后他也悲痛万千,却记得日日去鹿鸣院里看孩子们读书,他不看郎君们的功课了,却要日日询问家中女孩们,丘弟说他在这些小辈们身上找寻我的身影,他家的四娘跟我生得像,祖父常常怔愣,有时也分不清谁是谁,常常跟她呢喃,言他对不住我。
    我听闻时泪如雨下,祖父代表的是杜家的意志,他曾也口出冰冷之言,让我一碗绝子汤药灌下,好全了大义,可是他最终没有,他也愿意让大伯跟父亲抗旨辞官,我明白他的,他这一生只能用清气乾坤来讲,公德无愧,私德无损,可是祖母临终前跟我说他余生皆为当初那句绝子汤药而悔。他们年老了皆睡不安稳,祖父常梦中醒来,看着皇宫的方向,口中喃喃我是否安睡。
    我们家将女孩子的归宿看得重要,只是这也叫我心生愧疚,他们总是觉得我家中姐妹四个,唯我一人在吃苦,外人听了怎么不觉好笑,谁敢说一国之母、一朝太后是在吃苦呢?可是他们就敢这般想,他们觉得我被困在了这宫闱,只是历数来,这天下女子有几人能高坐天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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