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费尽心思,少说也是结了什么愁怨要……”
连怀衍搂住她,“陶儿,别激动。”
阿鱼伸手抓住他一只胳膊,在他手上拧了一下,连怀衍疼得皱眉,阿鱼却慢慢冷静了下来,“我跟五叔的交集,只有从前拜年的时候,义母带着我们给外祖父磕头,远远看着,后来常来连家玩,也只远远见到,然后就是认亲之时,五叔接了我的靴子说佳妇如此……”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前几日她跟雁影在园子里听到的,那假山中男子的声音,跟认亲时五老爷说话的声音,不正是一样的么?
阿鱼看向连怀衍,问道:“表哥还记不得我那日黄昏从库房回来就有些不安宁?”连怀衍点头。
她便说出她在园子里听到了什么,连怀衍听完心头大撼,“那男子就是五叔?”
“我那日也没听出,因觉得那声音仿佛听过,却说不出来,如今一联想,两道声音正好能对上,表哥,我虽非过目不忘,但是记性不差,当日我不欲多管闲事,急于抛去那记忆才没想起来。”
连怀衍看她情绪还激动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如此便说得通了,你们以为没有惊动他们,但是却被发觉了,他怕丑事败露,即使不知你是否听出他们是谁、是不是要管这事,以防万一,便要拿捏住你。”
说到此他脸上阴沉更甚,“这样就对了,他今日不说话,也是怕你听到他声音想到什么,我们若是去了凤翔,一去就是三年,他也容不下这般情形。娘卧床了,我跟你要么都会留下,要么你一人在府中,他能叫画珠心甘情愿为他赴死,手段定也不差,总有法子叫你跟雁影再也无法开口。”
阿鱼转身凄惶道:“他要杀我,只有死人才会彻底闭口。”
“别怕别怕。”连怀衍紧紧抱着她安慰,眼底一片肃沉,“万事有我在,这事你无论如何再不能管了,等我来处理。”
“不。”她在他怀里摇头,“我不在局中,他就不会实施计划,我们怎么也找不到证据。即使是从他那里找到了画珠的荷包甚至二人的定情信物,哪怕是写了画珠名字的书信,他肯定也会想办法开脱,三年后、五年十年后,我并未听出假山中女子是谁,即便我揭发此事,也是毫无依据,即便祖父信我,只要他没被切实证据问责,他就能安然无恙。”
第112章
连怀衍却不同意,“万不能叫你涉险,我……”
“表哥。”阿鱼按住他的手,此时她也冷静了下来,镇定道:“从五婶的态度来看,或许她也是知道此事的,却肯帮着五叔欺瞒,若不是她畏惧五叔,便是五叔之事败露之后会连累五房所有人。”
“后一种解释更能说得通,若那假山中的女子只是府里普通下人,于五叔而言不过风流韵事一桩,何至于如此大费周折,那女子身份或许更不堪。”说着他眼底划过一丝厌恶:“或许便是府中哪位女眷,”
他自少时起便少有在家中,是三年前阿鱼说了府中下人无规矩礼仪之后他才将心思转到家中来,想着总要给她个安适之所,未料却是让她卷进了如此不堪之事,想着又用力收紧了双臂,将阿鱼圈得更紧,喑哑道:“陶儿,怪我惹你入此间。”
阿鱼抬头看他神色愧歉,温声道:“这也不算什么。”
她又小声笑起来,“是我贪图一卷温柔,要表哥你这个人,是我心甘情愿。”
连怀衍听得心动,俯首轻啄她眉心,轻声叹道:“你还是怪我好些。”心中却打定主意不能让他涉险,他是清楚五老爷的性子的,昔年平江人曾夸其江南荀令君,又是过目不忘的聪慧人,青史野碑都能讲来,这样的人,与之相搏才是凶险,别说画珠的针线活了,便是两人是否相识这府里恐也无一人知晓。
阿鱼看他神色忧思,又道:“表哥,我若不做诱饵,如何抓住他证据?”
她说着便从连怀衍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坐在他对面捧上他的手,“若是拿不住他害人的确凿证据,祖父便是命他日日反省,拿了先贤之明时时教诲,他也不会泮林阁音。你当初说不会叫我仅受制内宅家事,如今阴谋阳计之下,你叫我置身事外我心中也不得安宁。”
“此事危机重重,我知晓你明心慧眼,你若有丝毫伤损,我的心又怎么安宁?”连怀衍反手将她的手包住,眉山微蹙着看向她:“若五叔果真犯了不伦不堪,你是揭发之人,往后你该如何自处?如今世道陋习,为人媳者尚有被说成外人的,你又是刚进连府,往后祖父见到你便会想到是你揭发了五叔,他就是圣人也难免心生嫌隙,更兼有家中叔伯婶娘们,亲亲相隐尚为人伦所容,你为晚辈,揭发长辈不堪于公理无碍,于私却难免受到他们议论。”
“你我良人,亦为眷属,我可爱你容你之万物,却不能让你受旁人议论。此事你当信我一回,我是男子,又在朝为官,我心痛五叔所为,正好及时唤他回头。我当着众人面点破他虽是叫他失了颜面,好歹让他有所忌讳,往后若你有丝毫损伤,我跟杜家,还有德妃都敢第一个怀疑到他身上,五叔多年科举未中,又渴望进入朝堂,往后他断不敢再荒唐行事,如此也不损你在祖父叔伯们眼中的声名。”
阿鱼却还犹疑,“可是我乍然离府,五叔怎不疑惑?”
连怀衍看她有些动摇了才放心下来,搂着笑道:“拿你家良人当什么庸才了?也是琼林宴上客,断过青史三千事,如今到了这一步,再拿不住证据,往后几十年也不用做官了,赶紧回平江养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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