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忙起身走到丈夫身后,却见几支花别在了他腰后,便明白过来他怕是又玩闹去了,伸手将花抽出重重摔在他手里,也冷眉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又回去伺候连二太太。
连怀炘看着兄长心中惴惴,手里那几支花也不知如何是好,连怀衍却不急着在此教训他,看着一边坐着的大夫对弟弟说了句:“随我出来。”
连怀炘只好跟在他身后,等到了院中连怀衍站定:“这就是你今日读书得的?”
“不是,就是读书累了歇了片刻。”
连怀衍却不信,低声斥道:“我先本以为你此科必定得中,贺礼我都买好了,未料你名次还不如杜家二表弟,我先还当你如今已经娶妻当是沉稳了,今日却让我大开眼界,你就是这般读书的?”
连怀炘狡辩道:“我如何不用心,只许我长进便不许二表弟长进么?”
“你二人天资相差无几,三年前你是上了礼部试的,你比他大几岁你算算?这几年就痴长了岁数不成?祖父、父亲跟你姨娘都溺爱你,娶了房明理的妻室你还四处拈花惹草,我看你该跟我去凤翔待着,免得在府里人人都怕惹你不高兴。”
他这话一出连怀炘就有些急了,他打小就只服兄长管教,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急忙道:“四哥,我知道错了,往后定会勤勉读书。”
连怀衍却不信他,“你下的保证还少么?三年前码头上是谁说的会接替我知成都府?等父亲散衙了我就去说此事,也让你吃吃苦。”
连怀炘却是慌了,又好声求了几句,葛氏此时才出来道:“四伯,我看八爷是知错了的,往后我定会严加督促他读书。”
连怀炘便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对着兄长连着下了几道保证。
连怀衍看到葛氏这么说,自己便也不好再插手,“嗯”了一声走进屋去。
连二太太喝了药之后不久就已经睡下,阿鱼在外室跟大夫讨教如何看顾病人,见到他进来小声道:“娘睡下了,我叫锦棠跟雁影在里面守着。”
连怀衍点点头,这才看向桌上的饭菜,“大夫,您可有查验出来饭菜里用了什么寒物?”
“这道鲈鱼羹中加了蟹心,如今吃蟹,蟹心都是弃之不食的,就是因其性寒。还有这道鸡汤,竟是用了栀子调色,栀子也是寒物。”
连怀衍将斐嬷嬷叫过来,“嬷嬷,今日吃食是何人做的,你叫来院中。”说着就要走出去,阿鱼便请大夫在此安坐,自己也跟着去了院里。
连怀炘夫妇本在说话,看着他们出来也是一愣,阿鱼解释道:“我跟四爷出来查问今日做吃食的下人。”
葛氏便要携丈夫进屋去,“那我们进去侍奉母亲。”这是有避嫌之意。
连怀衍在石凳上坐下,闻言道:“母亲睡下了,都是一家人,不必避讳。”
阿鱼也点头道:“八弟跟弟妹在此,我们人多也好多几分注意。”说着叫下人布了两张椅子进庭中,执了葛氏的手过去坐着,
不过片刻就有一个婆子跟一个年轻的妇人走进院中来,“见过四爷、八爷,四奶奶、八奶奶。”
连怀衍认得二人,都是跟在连二太太身边十几年了的,“符嬷嬷、莫嫂子,你们是知晓母亲饮食忌讳的,今日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错漏?”
苻嬷嬷道:“四爷,奴婢等人是最清楚不过的,太太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我们都记得明明白白。”
“那蟹心跟栀子是从何而来?”阿鱼问道。
二人俱是摇头,“四奶奶,院里从不用栀子调色,便是现下去厨房里看,我们也从没有取过这东西。如今虽是吃蟹的好季节,但是院里也并未采买过,今日鱼羹跟鸡汤是奴婢亲手做的,绝对没有加这两样。”
阿鱼也觉得二人没有嫌疑,“鱼羹里加蟹心,这做法闻所未闻,恐是菜做好之后才加进去的。”说着她叫雪柳去将雁影叫出来,向连怀衍道:“雁影于吃食上精通,她一尝就知道是怎么加的了。”
雁影出来后阿鱼便叫她去将那两道菜拿来院中,放在石桌上叫她品尝查验,雁影便先是舀了鱼羹品尝,半晌才道:“四爷、奶奶,这鱼羹里的蟹味极淡,鱼肉碾得碎,应还是生肉时就加了调料腌着,这几粒蟹肉却只有是外面有鱼羹汤汁的味道,应是鱼羹出锅后,等汤汁收冷了才放进去的。”
说完她又去看那盅鸡汤,只用筷子翻检几下就道:“这里面的栀子也是后面才加的,这翅膀的尖稍出锅不久就会冷下来,再加任何香料都会浮在上面,这里便有少许的栀子粉。且这汤的颜色也不对,厨里用栀子调味都是用一整个果子,这样调的汤颜色金黄,这汤却清亮有余而少鲜艳,定是后面才加的粉末。”
两位厨娘也跟着点头,“鱼羹确是同雁影所说一般做的,鸡汤里我们也从不放什么调色。”
如此一来嫌疑就锁定在了传菜的丫头身上,葛氏这时道:“四嫂,我看除了传菜的几个丫头,院里所有人都不得少了警惕。”
阿鱼也赞同,看到除了锦棠所有丫鬟都已经站到庭中来,便叫雪柳去替了锦棠,叫她也出来,斐嬷嬷便先震慑了一番,叫下手之人自己站出来,或许还能留她好过,丫鬟们却是皆摇头不认。
阿鱼便走到连怀衍身边道:“四爷,若是后面才添的,少不了身边会有痕迹,去她们屋里抄检一番也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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