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上官博的反应却比他想得慢了一些,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要打击他的形象——可见一个人目无下尘久了,就很容易变得迟钝。
云澄不紧不慢地朝大理寺地牢的尽头处走去,空气中潮湿发霉伴着血腥的气味让他有些许不适,偶有一两声轻咳。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外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朱鼎意外溺亡还有今天刚刚开始的秋试时,云澄却让大理寺卿不动声色地邀了正在衙门里办公的工部侍中方涵过来,当场就让侍卫把人给拿下了。
此刻,方涵正被堵口绑在尽头的那间牢房里,呜呜乱叫。
云澄走了进去,示意差役将布团从方涵的口中取了下来。
“……左丞相这是何意?”方涵顾不得松缓嘴巴的酸痛,开口便质问道,“不知下官所犯何罪?竟要劳动云相让大理寺卿将我哄来下狱,想必右丞相若是知道了也需要了解些说法。”
他边说边恨恨瞪了站在云澄身旁的大理寺卿一眼。
云澄轻轻咳了两声,才开口说道:“你犯了何罪,自然要你来告诉我。不过,作为交换,我倒是可以先告诉你马德成犯了什么罪——他因见色起意谋害窦氏父女二人,被兰溪县衙判了斩立决,京司衙门今日将公文呈上大理寺,已批了。”
方涵听到马德成这个名字时已是心下一震,待听到后面更是不禁窜起一股冷意:云澄竟将他们三个都杀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儒雅带着几分病意的男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们所有人,包括右丞相,恐怕由头到尾都真是看错了这个“九清居士”!
第60章 破局
“我乃朝廷命官,”方涵回过神,立刻义正辞严地说道,“即便是大理寺也不可对我滥用刑罚,大盛律例我亦熟知,左丞相若不打算趁机打死下官,那么五十棍之后,下官要求面圣!”
“方侍中真是明白人,”云澄淡淡笑道,“趁机打死你自然是不能,不过,我也没准备要打你五十棍。”
方涵本意横下一条心准备咬牙受刑了,没想到却听对方说不打算打他,不由有些意外。
却见云澄款然举步近前,站定。
江流亦适时地将打开的针囊双手呈到了他面前。
“我不喜见血,”云澄侧过头,选中一根长针缓缓抽出,“只好委屈方侍中试试别的法子了。”
方涵还未来得及回过神,就又猝不及防地重新被差役堵住了嘴。
片刻之后,方涵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也是到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云澄为何不让大理寺对自己上刑具——方涵本以为自己能咬牙挺过五十棍,又吃定了云澄不敢下手太狠,到时自己还可借此在右丞相面前表一番忠心,可现在,云澄用这区区一根银针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
方涵不知道云澄刺的是什么穴位,只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脑海深处犹如撕裂般源源而来的痛楚,偏偏想晕又晕不过去,痛到后来竟恨不得求死。
他只知道自己胡乱而近乎疯狂地点了头。
云澄撤下银针的时候,方涵也终于能够顺畅地呼吸了,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
不知是谁拿了张供纸放在他面前,他下意识定睛看了一眼,瞬间又惊出一身冷汗。
马德成那个混蛋竟然一直在背地里留着后手?!
“方侍中犯了我的忌讳,想全身而退是不能了。”云澄说,“但你此刻尚有选择——要么认了自己的罪,要么,说些其他也许我更感兴趣的事。”
方涵自然听得懂他的意思,但云澄要的东西实在太昂贵,别说自己没有,就算有,也实在给不起。
更何况若是让右相知道了,自己才真是两头不讨好,这条命恐怕真真保不住了。
思及此,方涵反而平静下来,说道:“下官自知有罪,不敢推脱。”
云澄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颔首,授意左右道:“那便请方侍中签字画押吧。”
言罢,他将指间长针递回给江流,接过干净的巾帕擦了擦手。
大理寺少卿于此时快步而入,拱手一礼,低声对云澄禀报道:“相公,右丞相来了。”
云澄淡淡“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拿过方涵已画好押的供纸,这才抬脚出了牢房。
双方在院中迎面而遇。
“宏嘉公,”云澄微微笑了笑,抬手礼道,“今日怎么有空来大理寺?”
上官博目光有几分锐利地看着他,草草回了个礼,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说到有空,怎及得上玄明?正值秋试之际,大理寺卿请工部方侍中过来讨论请教一二术业,竟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宏嘉公是知道我的,身子不大济事。”云澄从容地说着,还伴了两声轻咳,“若非此案是从兰溪县报上来的,我也不会恰好得知,要说起来,大理寺卿知情地反倒要晚些了。”
大理寺卿听得出这是云澄对自己的维护,心中大为感动。
上官博此时却注意到云澄拿在手里的东西,脱口问道:“这是什么?”
他也不避着,坦然回道:“方涵已签字画押的供词,我正要入宫面圣。”说完还主动邀请道,“宏嘉公若有兴趣,不如随我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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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芳正在丰安县衙里和徐谦商量着打算在彩霞下村开道引水的事,就见康平途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步伐间颇带了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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