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阿洛思索了一下,道:“既然这样,那我自己过去吧,不麻烦你了。”
傅言礼对许正帆很排斥,一跟他走一起,他就会无意识散发出阴气,这阴气不伤人,但普通人接触多了也不好。
许正帆微微一愣,但见阿洛眼神认真,也不好再说什么。
阿洛微微一笑,伸手递给他一只折成三角的黄符,道:“谢谢你,没什么能感谢的,这个平安符拿着吧,能保佑你平安。”
许正帆挠挠头,也笑了:“这又没什么,我也没做什么啊!”
不过还是把那平安符接了过来,说来也怪,平安符刚一入手,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冷气蓦然消失一空,他仿佛瞬间从空调房来到了太阳底下。
这效果立竿见影,许正帆睁大了眼睛,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瞪着眼瞧着阿洛,那眼神活像看神仙,激动地不得了。好在他还记得这是地铁,很多世外高人喜欢低调,因此强装镇定地站在那里,憋得很难受。
等到地铁到站,许正帆与阿洛挥别下车,他才终于憋不出掏出手机,给发小说了这一桩奇闻异事。
后来那枚平安符被他送给父亲,他记得大师说过自己一生顺遂,那有没有平安符都一样,许父是开货车的,一定比他更需要这东西。
两年之后,他的父亲遭遇了一次追尾事件,父亲奇迹般的毫发无伤,那枚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平安符却化为了灰烬。
此时此刻,谁也预料不到未来的发展,阿洛乘坐着地铁,在最后一站时下车,走出地铁站。
几乎一出来,她就轻易闻见空气中弥漫的海洋的气息,浓郁的水汽从一个方向源源不断地飘来。
所以哪怕阿洛有十分强大的路痴属性,她也顺利靠着海的气味,摸到了海滩边。
不过大概是没认路,所以她找到的地方并不像许正帆说的那样,是一片人多的平坦海滩,而是有些高的悬崖。
悬崖周边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海风迎面而来,吹起她的头发与衣摆,前方是海浪拍打的浪涛声。
阿洛走到一块高耸的岩石上,面朝大海,盘膝坐了下来。
浩渺的大海波澜壮阔,这一片为浅海海域,海水是有些清透的蓝色,犹如一整块巨大的蓝宝石,也像是蓝天在地面的投影,远处海天相接之处,竟然分不清哪边是海,哪边是天。
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原来这就是海。”
阿洛微微偏头,傅言礼正站在她身旁,他身上的玄衣被劲风吹得飘摇,宽大的长袖好似要挣脱出去。他一头墨发披散,风将其扰乱,发丝在身后翻飞。
他眯着眼眸,眸光幽远地眺望远处,神情深沉难辨。
这一刻的傅言礼,好像又回到了幻境中的样子,又变成那个被困在一栋宅子里千年不得出,满心仇恨的危险鬼王。
“这个世界很美丽,是不是?”阿洛凝视着他的侧脸,缓声说。
傅言礼转头,与她四目相对。
他眸色暗沉,她眼底却是云淡风轻的疏朗开阔,她的眼睛清澈明净地就像一面镜子,倒映着他冷漠苍白的面孔。
“是啊,很美,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这样大,原来人有那么多……曾经的我又错过了多少。”
世界越美,他便越恨。恨世道不公,恨苍天无眼,恨人心险恶。
这个世界再美,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不是人,这人间盛景,也与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既然不属于他,何不毁掉呢?
傅言礼周身鬼气翻腾,那是积累了千年的怨恨,怨气直冲云霄,海边原本明丽的天空不知不觉阴沉下来,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阿洛静静望着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要去海底玩玩吗?”
傅言礼表情一顿,整个人陷入一瞬间的茫然中,还不等他开口回答,手中便传来一阵力道,将他猛的拉向前,两人手牵手从高高的悬崖上坠落。
湛蓝的海水迅速拉近,二人一头扎进海中,激起小小的浪花,又很快被抚平。
海面渐渐变得平静下来,海浪温柔拍打在岩壁上,卷起白色的稀碎泡沫,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水对他们二人来说,并不可怕。
阿洛拉着傅言礼在海中传行,她如一尾鱼儿一样灵活地游动,剥开漂浮的水草,带领他走向另一个梦幻的世界。
阳光从水面投射下来,多了一份朦胧与柔软,像柔柔的白纱在水中轻轻飘荡。
水面波涛汹涌,水下其实很安静,这个世界平静又温和,海底的沙子上有彩色的珊瑚礁,有开出花朵的海葵,时不时飘来一只透明的水母,撑开的裙摆下是细软如丝的触角,各色各样的鱼从身边游过,姿态悠闲又自在。
有鱼儿好奇地凑到他们身边,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细小的泡泡。
阿洛从沙子里捡起一只漂亮的白色砗磲,它的蚌壳边缘是美丽的波浪形,颜色纯白无暇,光看外壳便当得上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她将砗磲递到他面前,傅言礼下意识接过。
下一秒,她拉起他的手,用指尖在他掌心慢慢写:“若这里面有珍珠,我带你去看雪山。若没有,我放你走。”
在那个书房里,有一本关于西域风土人情的书,他写下想要看西域雪山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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