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在调查陷入僵局之后,上层发来让他们提高效率的命令,警局自然而然将这起事件归类为自杀,就此结案。
谢无年此时的失神,便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苦苦追寻两年,执着求一个真相,现在告诉他哪怕真相大白,对方也能够逃出生天,那又如何算得上为妹妹报仇?
阿洛看完这一切,也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司霆开口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问问谢老板,这两年间你是否有查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虽然这个案件早就结了,但我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人在我管辖范围内逍遥法外。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实在难查到什么,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合作。”
谢无年情绪消沉,他思索了一会,沉声将他与阿洛查到的朱家全与补习班的事说了出来。
司霆点点头,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子,当场便记录下来:“嫌疑人三中化学老师朱家全,疑似受害人杨丹霞与徐佳慧,这两人的确很有可能是受害者,但联系难度较大,如果要取证或许得花一番功夫。”
两个男人在交流信息,阿洛与白果坐在一旁没出声,白果心情不大好的样子,端着奶茶低着头在吸珍珠,一脸的心不在焉。
时不时,还会偷偷瞧阿洛两眼,阿洛全当没看见。
谢无年能提供的线索也不多,司霆将其全都记录下来,便起身准备告辞,临别前他道:“谢老板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会让人去与杨丹霞与徐佳慧取得联系,如果取证顺利,就能将对方捉拿归案。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不要冲动。”
司霆见多了被害人家属冲动的结果,很多时候冲动根本无济于事,反而还会让凶手更加警惕。
谢无年微微颔首:“我明白,我等了两年,不至于现在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司霆与白果离去,店内只剩下两人。
今天天气不好,屋外雷雨大作,半天没几个客人。
谢无年过去将店门关上,挂上“暂停营业”的标牌,随后坐在座椅里久久不语。
刚才在人前,他或许还能维持表面的镇定,可当在这样的私密空间里,便再也无法控制地显露出深入骨髓的疲惫。
取证取证,谁知道一定能取到证据?从那两个女生的情况来看,对方很可能不会说出当年的事情,毕竟对于女性来说,那不仅是阴影,更是直面现实社会恶意的巨大挑战。
他徒劳寻找两年,却从未感觉到疲惫,可这一刻,谢无年却感到深深的倦怠将自己淹没,好似奔跑的人失去了终点,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动力。
阿洛一步步靠近他,抬手摸了摸男人低垂的头颅。
他的发丝黝黑细软,看似犹如上好的绸缎,服服帖帖。可触碰上去,却是截然不同的冷硬粗糙。
就如这个人,外表从容宁和,内里却是那样执着坚硬。
阿洛在他面前蹲下来,轻声唤他的名字:“谢无年。”
男人缓缓抬头,他目光幽寂,仿佛一片荒芜的原野,在那双深邃黑眸的映衬下,他的脸庞白得可怕。
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阿洛心下禁不住一跳。
不知为何,她心中陡然滑过一个念头。如果最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说不定谢无年真的会做傻事。
“我昨晚收到一个外卖。”
阿洛抿了抿唇,一眨不眨地与男人对视,轻声说。
谢无年定定回视她,两秒钟后,他眸光微动,哑声问:“那个外卖,有问题?”
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却瞬间扑捉到不对劲的地方,阿洛赞许地笑了下,声音压的低低的,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说:“我猜,我可能成为了他的下一个目标,我可以去当诱饵。”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在男人认真的注视中,微笑道,“你也说了,我跟你妹妹很像,离异家庭,一个人独居,性情内向乖巧,如果真的遇见那样的事,一定不敢说出去的对不对?”
谢无年终于从呆滞中清醒,第一反应便是摇头:“不行!”
阿洛歪了歪头,语气轻松地问:“怎么不行了?这不是最好的选项吗?让我成为他的猎物,当他落入网中,便有了实实在在的证据了。”
谢无年毫不犹豫道:“不,这太危险了。”
虽然心心念念报仇,可若代价是将另一个无辜的女孩置身于危险之中,谢无年自认做不到。
见阿洛不答,他急声劝说道:“姜洛,这真的不行,你没办法保证能毫发无损地将他制住,这样的风险,我们承担不起。”
阿洛仔细打量他的表情,突然轻笑一声,道:“可是,他似乎已经盯上我了。”
谢无年眼神蓦地冷下来,他嗓音沉沉道:“没事,我以后每天去校门口接送你,不会有事的。你记得晚上锁好门,别人敲门别开,不管是谁都不要开,有什么异常的发现就打电话告诉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洛打断。
“谢无年,你来我家住吧?”
男人话语声猛地卡住,愣愣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看起来那样乖,盖着额头的齐刘海,粉白的外套帽子上还垂下来两只兔耳朵,下面是白色长筒袜和褐色格子裙,搭配一双棕色小皮鞋,这样的姜洛看起来就是个纯正的乖乖女。
可她的内在,却一次一次地让他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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