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人扫了眼榻上劫后余生的小孩子,脸色绿了又绿:“不是你邀我……”
“够了,仙尊在此,你们还想狡辩?”汪征打断道。
玉清配合地轻咳一声,满屋目光登时汇集于她身。
她向着来人,指尖蓄出一只半大的光球:“无需多言,罪者伏诛。”
光球脱手,直冲来人而去。
来人不可思议地面对着来自仙尊的制裁,破风声骤至,众人来不及躲闪,只得合上眼——
光球在击中他们的前一瞬,忽然一个急转弯,拐向汪征。
汪征本能地抬肘一挡。
嘭——
光球炸成漫天星火,就像是在这低矮的棚屋内,放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汪征缓缓放下手,看着那些细碎的微光,面色一白。
“汪征,你不会真拿本尊作傻子吧?”玉清将阿福好生放在榻上,轻轻替他拉好被子,而后起身,“本尊陪你演了这么多天的戏,原是想看你能使出什么花招,结果……”
她瞥了眼呆若木鸡的众人:“你就给本尊瞧这些?”
她一步一步走到汪征面前,稍稍歪头:“你是在侮辱本尊吗?”
汪征大睁着眼,一眨不眨:“仙尊在说什么?弟子不明白。”
玉清没睬他,只转过头,看向床榻上的阿福:“那孩子就交给你们了。”
白捡了弟子的众人连忙点头应是。
“至于你,”玉清转回眼,瞧着汪征,“本尊请你去昭明宫吃茶。”
汪征眼底漫上血丝:“凭什么?堂堂仙尊怎可胡乱抓人?!”
玉清垂着眼,不愿与他多言:“带走。”
她说得轻飘飘的,屋内的修士都只听了个模模糊糊,登时却有七八弟子踏碎青瓦,从天而降——
他们每一个都收拾得气宇轩昂,人手一把长剑,剑柄刻着琢光。
这番光景,着实看呆了一众南陲散修。
众弟子将汪征押上云头,玉清没同他们去挤,等载着罪人的彩云飞走了,玉清随手指了下破漏的屋顶,被冲撞开的瓦片立刻自行恢复原貌。
做完这一切,玉清背着手,慢悠悠地往门外踱。
门口的众修自觉为她让出一条通路:“仙尊慢走。”
“嗯。”玉清垂着眼,从喉咙里滚出一声,“都散了吧。”
她说完,也便驾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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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玉清步入昭明宫时,天已大亮,日光追着她的靴跟落在玉砖之上,到处都是清朗朗的,瞧着颇为喜人。
汪征跪在大殿正中,被那些琢光弟子用一个极为复杂的阵法锁在地上,尚在锲而不舍地挣扎。
玉清从他身边路过,走向高台,并未垂眼看他。
汪征瞧见一座古朴典雅的仙座于高台上升起,又听到“珰——”的一声脆响——那是昭明宫的巨型玉门在他身后合上,一时没见识地不知该往那边看才好。
玉清走上高台,掀袍落座:“昭明宫提审,可够尊重?”
闻言,汪征的一张脸忽然变了颜色。
玉清:“说说吧,你为什么要痛杀恩师,血洗师门?”
汪征扭开脸:“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本尊先说。”玉清神色淡淡的,丝毫不恼,“你一开始就是在跟本尊演戏,你见过本尊的,对吗?”
汪征闭口不言。
玉清:“是一次离开南陲、甚至能够见到本尊的机会,让你萌生了弑师灭门的想法……”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汪征的表情。
此时此刻,汪征的脖颈已经憋成了酱紫色。
穷寇莫追。
玉清在心里提醒自己。
“算了,不说这些了。”玉清稍稍扬起下颌,“说些你感兴趣的,比如,本尊是怎么识破你的。”
她顿了顿,续道:“见你的第一面,本尊就试探过你的境界,大概是在筑基中期,可据阿福那孩子所言,贵宗的实力……”
“小孩子懂些什么?”汪征猛地拧过头,“他尚未开蒙,对仙法知之甚少,仙尊若单凭一个毛头小儿所言,就将杀人的大罪按到我头上,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他大睁着眼:“证据呢?”
玉清抿了下唇角。
她的确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
“证据在此。”
正这当,一声悦耳的青年音从殿外传来,激得一阵碎玉叮当,煞是好听。
一缕日光照入玉清眼底,细碎光斑遮住她眸中本来的颜色。
两扇玉门大开,白衣青纱的人影晃了进来。
“这位小朋友,这件东西,你可识得?”
徐令拈着半块带有牙印的粉白糕点,宽阔的大袖褪至臂弯,露出来的手腕素白伶仃,生得比汪征的脸还好看。
汪征匆匆扫了徐令一眼,迅速转过头,咬牙切齿:“别叫我小朋友。”
这人看着比他还嫩,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充长辈的?
徐令背着一只手:“怎么?不才在下今年三百一十二岁整,就是唤你一声玄孙都使得。”
汪征双眼瞪得溜圆:???
徐令勾唇一笑,满眼桃花水色:“这糕点是在贵宗仙府搜到的,我家伙计比对了糕点上与山门外陈尸的齿痕,发现这缺失的一口,确是贵宗宗主所食。对此,你做何解释?”
玉清听着,挑起一边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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