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界轮回二十次,他也仍是不记前尘之事,苦累也不过是寥寥数十年。”白落寒扬唇浅笑,说的风轻云淡。
他的声音宛若清风,从耳边拂过,能安抚人心,语气分明像极了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
可惜,也只是像而已。下一刻便袒露出本性。
“本座觉得,不若就直接敛了他的法力和灵力,放任他在凡界千年,由着他自生自灭,饿了自己找吃的,困了自己找地方睡,若是哪日一个不小心被什么凶兽给缠上了,那也只能怨他气运不好。”
“如此……”天帝看着不停摇头的云兮天妃,有些犹豫。
“舅舅这是不忍心了?”白落寒声音温和得快要听不清,话语间透露着奇怪的意味,似笑非笑。
天帝眉头微微蹙了蹙。
片刻后,他对着白落寒点了点头,语气轻和:“依你所言。”
白落寒满意地笑了,视线落到言若凝身上,嘴里说道:“陛下圣明。”
跪地的云兮天妃险些晕倒,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她心里很清楚,若自己再多说一句话,白落寒必能让天帝将五皇子罚的更重。
天帝疼爱白落寒过度,这九重天上谁都知道,却也谁都不能理解。
数年前灵清公主嫁给了先魔尊,与天界便甚少往来,一心只相帮魔界。而白落寒、他分明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残忍之事,可天帝他、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未和他计较过。好似在白落寒面前,他就只有“舅舅”这一个身份。
灵清公主虽是他唯一胞妹,可也断不至此……
云兮天妃捏紧自己的衣角,瞧着白落寒那张脸,眼底顿时噙出了几滴泪水。既是哭自己,也是心疼自己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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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彻底静了下来,言若凝呆愣在原地,久未回过神。什么鬼?白落寒和天帝的这一通操作,她怎的完全没看懂。
如若不是这白落寒向来都不正常,她还真是不习惯。
言若凝这般想,便也松下了心,她坐下来喝了口茶,像是方才什么都发生过一样。
言忆辰静站了半响,确认言若凝神色镇定,无半分惶然,才坐到了她旁边,抬了抬眼眸,默默盯着她看。
言若凝将杯子凑到嘴边,慢慢抿了一口,余光瞥见言忆辰定住了一样地在看自己,顿时就笑了出来,一口茶水呛到嘴里,连连咳嗽。
言忆辰一时间哭笑不得,忙伸过手去轻轻拍着她的背,温雅道:“你慢点儿喝,又没人跟你抢。”
“哥哥方才看我这眼神,可不就是要同我抢东西的眼神儿?”
言忆辰苦笑:“妹妹。”
言若凝知道了他此番要问什么,放下杯子,按住他的手,“哥哥,我也总不能,只做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吧?”
言忆辰收回手,点了点头,神色竟显得颇有几分欣喜,“可是先前三皇子的事,教你彻底转了性子?”
他忍不住笑了:“我原来未发现,我们家小凝儿这般伶牙俐齿。若是吵架,哥哥定说不过你。”
承蒙兄长称赞,我定当再接再厉,断不教兄长丢人。
这种不虚心的话放在心里也就罢了。言若凝将说出口的尽数改了:“会说也是哥哥教我的。再说,哥哥怎么舍得和我吵架?”
言忆辰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都是散不尽的笑意。他前日去凡界,回九重天之前,先去了趟蓬莱岛,从墨衡口中得知、言若凝前两日也来了回,还陪着外祖说了好久的话。
先前听玉冉提起,他本以为言若凝只是说说罢了,却不想她真的主动跑去了蓬莱。难得小丫头想明白了,不死心眼了,墨衡高兴,他也高兴。
“玉冉,上次那个榛子酥好吃的,你再给我做点呗。”言若凝忽然扯了扯玉冉的衣角,声音温软。
玉冉笑说:“若凝,你最近可都成小馋猫了,还吃。”
言若凝扯住她的衣角轻晃,双目诚恳:“你手艺好嘛。”最主要是这副神躯,吃再多也不会那啥,有机会不多吃点,放着浪费。
玉冉看了眼没说话的言忆辰,拿她没法,应声离去。
“眼下云兮天妃是巴不得教唆整个东海一起来对付你了,你倒是静得下心来,还想着吃榛子酥。”言忆辰抬手揉了揉眉心,敛起了方才的欣喜,眼下真是觉得无奈又好笑。
言若凝把玩着手里的两个杯子,不亦乐乎,接话接的坦然:“我为何静不下心来?”
她轻轻敲了敲其中一个杯子,放在耳边听声音,一脸平静:“让陛下重罚五皇子的是白落寒,与我何干?”
虽然那个草包色厉内荏只会耍嘴皮子,但谁知道他先前有没有干过得罪白落寒的事,毕竟那晚当着她的面,他可是亲口说的,白落寒不过空有一张脸。
白落寒那晚也是恼着对他动了剑的。
嗯,说他只有一张脸,换做她言若凝也会怒。
言忆辰搭住她的手:“可人家哪里敢记恨白落寒,现下只有将你彻底恨上了。”
恨便恨吧,反正也不能把她怎么着。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没有白落寒那个背景和排面儿。”恨透了一个人,却不能把人家怎么着。言若凝咂舌,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言忆辰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俗言,惹不起,却可躲得起。你以后还是莫要同这些人有过多交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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