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我真搞不懂，到底为什么啊？”唐小乔一脸纠结，“你知不知道，你做梦的时候都在咬牙切齿念着王辉的名字。你们……之前不是关系很好么？”
    “那是之前。”关敏冷冷道。
    她的嘴唇苍白没有血色，缺少了水分滋润，上唇有了明显的开裂。
    “王辉这个杂种，真以为他天下无敌了？”关敏死死抓住被子，视线穿越窗户，落在天空之上。
    眼神里似乎没有焦点，可是心中的恨意十分明显。
    “小敏，你现在一无所有了，别再折腾了好么？过两天安生日子，找个真正爱你的男人，生个孩子。”唐小乔苦口婆心。
    “你不会懂的。”关敏依旧没看她，“你说的生活，我一点儿都不羡慕。”
    唐小乔无奈摇头叹息。
    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
    之前和关敏成为闺蜜，一来是因为她父亲在市里有些地位，二来也是俩人还算投脾气。
    唐小乔明白，如果自己的家庭没有背景，根本不可能和关敏玩到一起去。
    现在……她却发现，和关敏的生活距离越来越远。
    鼎信和荣国的斗争，市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里面的刀光剑影，就算唐小乔一个局外人都觉得惊心动魄。
    她怎么都想不到，往日里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闺蜜，竟然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豪杰。
    而那个曾经借住在自己房子里的王辉，那个从牢里出来后成为关敏跟班和智囊的王辉，竟然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唐小乔觉得自己就像在看魔幻片，而王辉就是主角，关敏却摇身一变成了大boss的马仔。
    从父亲那里，唐小乔也对荣国和鼎信各自的立场有了一定了解。
    纯论立场，唐小乔站在鼎信一边。
    她知道，这个国家想要一直向上，需要的是鼎信这种踏踏实实做实业的，而不是荣国这种不讲武德的金融巨鳄。
    这种金融实体一旦膨胀起来，就会有自己的意志。
    它所能做的就是，吞噬吞噬再吞噬，膨胀膨胀再膨胀，直到无可吞噬。
    在荣国集团的角度看来，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能够带来利润的，另一种是无法带来利润的。
    前者，能吞掉就要全吞掉。
    唐小乔还记得自己父亲说起荣国集团的时候，那种既痛恨又无奈的表情。
    以及， 说到王辉最后釜底抽薪时候的眉飞色舞。
    王辉，关凤耀的继承人，鼎信的少东家，关键时刻主动将技术献给军方，放弃了未来可观的利润，也未能让荣国得逞。
    这可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王辉在唐小乔父亲那里，得到了很高的评价，顺带着唐小乔对王辉也高看一眼。
    而今……再看看咬牙切齿的闺蜜，唐小乔忽然觉得关敏很陌生。
    “好吧，你休息吧，我明天早晨来查房。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我先走了。”
    唐小乔发现，她和关敏无话可说了。
    “再见……”关敏喃喃道。
    她的身体没有丝毫移动，眼神直勾勾得盯着外面。
    身体的伤势已经接近痊愈，但是心灵的伤痛却无法愈合。
    宋倩，在她的眼前被王辉干掉，从那一刻起，她和王辉注定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
    严正杰走之前，还算是顾念情分，留下了最后一笔遗产——帮关敏脱了罪。
    关敏的腹部中弹，命保住了，但是有后遗症。
    她的肠子被打坏了，以后的大便可能就有些麻烦。
    不过不要紧……只要能活下来，什么都行。
    宋倩是她的伙伴，她的死党，她的命。
    现在宋倩死了，关敏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了一块，风会灌进来，悲伤也会灌进来，让她痛不欲生。
    “倩姐，你慢慢走，慢慢走……”关敏的眼睛眯了起来。
    唐小乔走后十几分钟，有一名男子走进病房，手里提着一个果篮，笑容可掬得放在关敏床头柜上。
    “你是谁？”关敏看了一眼，不认识对方。
    对方只是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部手机：“我老板要和你讲话。”
    关敏微微一愕，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喂？”关敏的嗓音有些沙哑。
    ……
    晚上九点，病区一片安静。
    关敏慢慢坐起，换好了衣服，扶着墙，一步步得挪到走廊，走出了住院区。
    在医院门口有一辆黑色轿车等候她多时。
    上了车，车子直奔机场。
    到达机场后，她在专门人员的引领下，乘坐一架私人飞机，飞往北京。
    敌人还没有倒下，斗争还在继续，只有报仇，才能让关敏继续活下去。
    她发誓，绝对不会死在王辉前面。
    有人朝仇恨而去，有人则奔赴前程。
    前者说的是关敏，后者……就是王辉。
    经过和刘丹的讨论，王辉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从监狱的释放人员以及正在服刑的在押人员中，挑选合适的员工。
    这需要很大勇气。
    监狱服刑人员，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群体。
    想从这些人里挑出能用的人，和未来能用的人，其实并不容易。
    不过王辉依旧打算试一试。
    进去的人当然都犯了罪没错，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罪大恶极，也并非每个人都不值得原谅。
    他们中间有一部分可能已经躺平了爱咋咋地，但是也有一部分对我未来充满希望同时……心中蕴满了恐慌和不确定。
    外面的社会会怎么看他？
    会有人给他机会么？
    他能不能养活自己？
    如果不再次犯罪，他是不是还能吃饱？
    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在王辉服刑的时候都曾经想过。
    他，已经算是犯人里相当优秀的存在了。
    罪行不重，而且还积极改造，最后得以提前释放。
    如果有类似的人，王辉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当然，前提是对方愿意服从他的管理。
    曹指导员，搬了一大摞的资料档案，堆在王辉的面前。
    “看吧，这可是我们领导班子挑挑拣拣选出来的，看看有没有你看中的。”曹指导员的脸笑成了一朵花，“这个刑释人员再就业啊，一直让我头疼，你们说帮忙，我开始还真以为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你们动真格的，我们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