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鉴会的下半段，过得很快。
    等到唐哥送走了所有参与者，才回头笑着招呼王辉和温宁随他去书房。
    依旧是古色古香的书房，一进屋就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古朴的书桌上，文房四宝依次排列。
    博物架上，瓶瓶罐罐错落摆放。
    红木书架上，满满的都是线装书。靠近窗口的鸟架上，一只金刚鹦鹉歪着头，看着跟随主人进来的两位新鲜面孔。
    巨大的喙一张一合，不知道是在琢磨啥，充满了喜感。
    蓝肩，黄身，绿顶，白脸……这只金刚鹦鹉的配色十分漂亮。
    “秋香，来客人了。该说什么？”唐哥走到鸟架旁，大声说道。
    金刚鹦鹉挺直腰杆，精神抖擞。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一张嘴，一段普通人都会背的论语，就流淌出来。
    “哦吼？”王辉十分惊喜，笑了，“这么聪明啊？”
    “惭愧，惭愧！”鹦鹉的回答让王辉更加意外。
    三个人相视而笑。
    “坐！”唐哥指了指太师椅，示意俩人坐好。
    温宁忽然有些局促：“需不需要我回避？”
    唐哥望着王辉。
    王辉摇摇头：“不用，这是我女朋友，不是外人。”
    温宁心跳一阵加速。
    她知道，王辉带她来这里，肯定不是看什么古董品鉴会这么简单，鼎信现在出现状况，王辉不可能不做打算和准备。
    两人的手，悄悄得牵了起来。
    哪怕有外人在场，也不想分开。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玄德，就是和刘备的字一样，见笑了。”唐玄德笑呵呵道。
    “我和你父亲关凤耀，是生死兄弟，他的骨灰我知道葬在哪里，我去看过他，只是你不知道。”唐玄德的表情沉稳下来。
    王辉和温宁调整了一下坐姿，表现出重视的态度，很显然，唐玄德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唐玄德对两名年轻人的样子很满意。
    “比起送凤耀最后一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唐玄德眉头紧锁，“我知道关敏拿了凤耀的股份，他一定是买通了律师，没想到啊，老陆和凤耀合作多年，这件事儿上犯了糊涂。”
    老陆……应该就是关凤耀的律师吧。
    王辉到现在都没有见过。
    “关敏的事，我们正在想办法解决。”温宁插嘴道。
    唐玄德看着王辉，似笑非笑道：“王辉，你怎么看？”
    “我觉得，律师的背叛，老爸算是信错了人。但是，他也许会有后手，鼎信毕竟是他的。就算关敏没有得势之前，难道没有其他人打过鼎信的主意么？”
    “最起码，我爸应该留下自己不会被扫地出门的底牌，他可以不是大股东，可以不绝对控股，但是肯定会保留继续留在鼎信的手段。”
    “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王辉看着父亲的生死之交。
    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也对，也不对！”唐玄德起身，手指从书架上拂过。
    抽出了某本线装书。
    他把书递给王辉，然后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朝向王辉。
    “东西在书里，自己看。”
    线装书，中间有个凹槽，一个u盘静静得躺在里面。
    王辉认认真真得浏览了u盘的内容，和温宁对视一眼，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鼎信的股票，不是没有上过高点，但是被凤耀想办法压了下来，现在你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了吧？”唐玄德淡淡一笑，“只是，他不让我买多，怕我有一天被牵扯进来，我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
    看着u盘上的内容，王辉摇头叹息。
    父亲，真的是老谋深算。
    是的，律师的反水，是父亲意料之外的事情。
    关敏拿到股份，似乎已经不可逆转。
    而事实上，目前王辉手下的两名私家侦探，依然在调查，寻找陆律师的破绽。
    不过，u盘里的东西，足以让王辉在鼎信立住脚跟。
    “凤耀跟我说过，只有在你遇到过不去的坎儿的时候，这些东西才会拿出来给你用。麻烦是麻烦点儿，但是保险。而且……出其不意。另外，我会帮你做一些前期工作，你什么时候需要，一句话。”唐玄德淡淡一笑，“今天上午，有一个北京的大股东入局了，关敏竟然把股份给卖了，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不知道关敏打得什么主意！”
    “那个入局的大股东，是我二叔。”温宁坦然道。
    唐玄德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而是起身道：“我还要出去，就不送你们了。”
    王辉和温宁立刻知趣儿的告辞。
    来的时候，王辉心中没数。
    走的时候，王辉心中热流涌动。
    不管什么时候，总是能感受到父亲对全盘的掌控。
    即便现在情况对他如此恶劣，关凤耀依然早早就为他敲开了一丝缝隙。
    至于能把这条缝开到什么程度，就看王辉自己的了。
    舞台，搭好了。
    戏，就要上演了。
    唐玄德目送王辉离开，立刻收拾东西，招呼司机出发。
    半个小时之后，在一家茶室包厢里，唐玄德见到了杨芸。
    “你确定柳茹雪没跟来？”唐玄德表情严肃。
    “确定。”杨芸面色凝重得点点头，“可是……用得着这样么？”
    “这是凤耀很早之前就交代过的，你说呢？”唐玄德不动声色得拿出公文包，“凤耀已经是肺癌晚期，就算没有王辉这档子事，他也撑不了多久。”
    杨芸沉默。
    “凤耀给你留了两份协议。”唐玄德从公文包中掏出两沓文件，推到杨芸面前。
    杨芸正要去翻，却被唐玄德按住。
    “别急，有个前提条件。”唐玄德直视杨芸双眼，“你首先要确定，要不要进入鼎信集团，如果的答案是肯定，翻开左边这份，反之，翻开右边这份。”
    这是关凤耀给杨芸出的选择题。
    考验的，也许是杨芸的野心。
    杨芸有关凤耀的孩子，孩子的存在会让她的心态发生变化。
    “果然是凤耀的风格啊……”杨芸摇头苦笑。
    到底是要淌进鼎信这摊浑水呢？
    还是置身事外，安安静静抚养孩子长大呢？
    两种选择，面临的局面也一定不同。
    “你选哪边？”唐玄德催促道。
    杨芸的脑海里飞速闪过和关凤耀相处的细节，还有和王辉的相处过程。
    纷繁复杂的念头，快速翻滚，快速消退。
    “我，不会进入鼎信。”杨芸坚定得拿起右边的协议。
    “确定？”唐玄德似笑非笑。
    “确定！”
    唐玄德立刻拿起左边的合同，当着她的面儿，将纸张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杨芸，看看协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