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怒！”温子楠惊呼一声，刚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刹住。
    他是老板，不是郭怒的朋友。
    任何时候，都不能表现出对任何一个员工的过度关心……当然，他只是震惊于郭怒的失败。
    也对李浩，刮目相看。
    这小子，前面表现出来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的。
    太心机了。
    太阴险了。
    郭怒倒在擂台上，胸腹剧烈起伏。
    他感觉到，自己的肺在燃烧。
    多少年了……都没有这种快死的感觉。
    上一次，还是二十多岁初出茅庐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得向一位前辈挑战，对方一拳把他的腹部穴位给打封闭了。
    那个时候，也像现在……
    眼前，出现了一张脸。
    有些肿胀，眼睛却极为明亮。
    正是李浩。
    李浩，面无表情，缓缓蹲下。
    认认真真得打量着郭怒的脸。
    “你……你想……干什么？”郭怒在恐惧。
    本以为胜券在握，却犯了过度轻敌的毛病。
    李浩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笑容。
    出人意料的，李浩的手，轻轻拂过郭怒的脸。
    郭怒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夹杂着骨头折断的痛楚，那感觉……酸爽无比。
    “郭怒，你看你，皱纹这么多……”李浩轻声道。
    “嗯？”郭怒愕然。
    他怎么都想不到，李浩会说出这样的话。
    “郭怒……你老了！”李浩淡淡道。
    郭怒张了张嘴。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浩赢了，难道不应该尽情羞辱自己么？
    或者，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得再在自己身上施加一次打击，让他这辈子别想翻身？
    可是为什么？
    他会说这样的话？
    李浩的视线，很清澈，不见一丝怒气。
    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王辉的交代。
    “李浩，一旦你成功翻盘，记住，不要羞辱他，不要发泄你的怒火，而要攻心！”
    当时，病床上的王辉，眼睛十分明亮。
    “怎么攻心？”李浩求教。
    “不要去否定，而要去理解和……可怜！”王辉道，“人到中年，是负担最重的时候，也是精神意志最需要坚强的时候，可是现实正好相反，这个时候一旦翻车，中年人就很难重新站起来。你不要给他任何刺激，而要站在他的角度，对他表情同情……”
    “同情？”李浩瞪大眼睛，“我为什么要同情他？”
    王辉靠着床头微微一笑：“同情他，可怜他，他毕竟老了，拳怕少壮，要让他感觉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扳回来了，将他的自信和对未来的希望，彻底摧毁。你毕竟不能杀了他，但是一个武者的精气神儿崩溃了，比杀了他还残忍！”
    “你越对他表现出这种情绪，他就会越绝望！”
    “李浩，相信我！”
    回忆，戛然而止。
    李浩回过神儿来。
    就按老板说的去做。
    “郭怒……我承认，我曾经特别恨你！”李浩的面容古井无波，“毕竟，我的父亲是被你打伤，最后也是死在这上面。”
    “但是，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忽然恨不起来了！”李浩叹息一声。
    不过，他已经是说不清，这一声叹息是故意做给郭怒看的，还是真的有感而发。
    “我觉得你……很可怜！”李浩摇摇头，目光中竟然显出几分悲悯，“你的拳法，已经跟不上现在的时代了！知道我为什么会赢你么？因为我把泰拳的杀招融合进来！”
    “郭怒，我确实觉得你很可怜！因为你哪怕再想打一趟套路，都不行了！”
    “而且，今天你赢不了我，以后更加没有可能。”
    “我父亲去世了，我很怀念他，而对你，我也会一样怀念，因为你们这批人，代表着一个时代。现在，你们的时代结束了。未来的拳法，比现在会更加进步，你却只能看着，无法亲自操练。”
    “如果你能康复，想要找我复仇，我随时恭候，但我比你年轻，我还会一直进步，你要考虑清楚！”
    李浩拉起郭怒的手：“我父亲和你的恩怨，到今天，一笔勾销！”
    说完，李浩跳下擂台，来到温子楠面前：“温公子，现在您还雇佣我么？”
    “雇佣！我说到做到！”温子楠哈哈一笑。
    “那他呢？”李浩回头看了一眼擂台上躺着的郭怒。
    “老郭啊？”温子楠眉头一挑，“你放心治疗，费用我出了！”
    郭怒，如释重负。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在担心，自己的事儿有谁来管？
    “多谢！”李浩认真道。
    “你倒是很有风度嘛？”温子楠打量了李浩一眼，言语意味深长。
    “做人留一线，何况，我已经为我的父亲找回场子，没必要再加害了！”李浩道。
    “不错，我欣赏你！”温子楠摆摆手，“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开车！”
    “是，老板！”李浩自觉得换了称呼。
    但是他并不觉得温子楠就会这么简单得相信他。
    但至少，开了一个好头儿。
    救护车，很快到达，急救医生现场快速做了一个检查，然后眉头皱得紧紧的，同时通知院方做好手术准备。
    在上车的时候，医生还在和后返沟通，从话语中，众人都能感觉到，郭怒，大概率是……废了。
    胸椎断了。
    完了！
    在被拉上救护车的时候，郭怒的眼神是直勾勾的。
    希望，破灭了。
    他就像是《倚天屠龙记》中的武当三侠俞岱岩一样，浑身功夫，却在床上躺了大半辈子。
    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行了，走吧！”看着郭怒被送上车，温子楠没有任何心理波动得叫李浩开车。
    就在刚才，健身会所的老板给李浩结了工资。
    现在，李浩是温子楠的司机兼保镖。
    车子平稳行驶，温子楠忽然问道：“李浩，如果有一天我和王辉正面对上，你帮谁？”
    “您是我老板，我自然帮您！”
    “那好，你现在就去医院把王辉揍一顿！”温子楠淡然笑道。
    闻言，李浩将车靠边停下。
    “老板，我是您的司机和保镖，职责只是保护您的安全！我虽然和王辉闹翻了，他毕竟在我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一把！现在我听您的对他落井下石，未来，我也可以在其他人的命令下，对您出手！这种事儿，我真的做不来！如果您对我不满意，那我现在可以辞职！”
    面对李浩一本正经的表情，温子楠哈哈大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嘛！”
    李浩，只是温子楠挖来的王辉团队的第一个人。
    接下来，他打算把王辉团队的成员都挖过来。
    你王辉没人可用，自己又卧病在床，我看你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