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疯了一样冲上顶楼的时候。
    看到的一幕，让他差点儿昏过去。
    天台上，太热闹了。
    足足几十号人。
    关敏、宋倩、沈菲菲、李田李程程姐弟、还有很多熟悉的鼎信中层的面孔。
    “妈妈！”小丫指着站在天台边缘的岳琪就要冲过去。
    王辉一把将她拉回来。
    “菲菲！帮我看住小丫！”王辉吼道，“别让她看到！”
    万一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会给孩子留下永久的阴影和打击。
    极短时间内，王辉做出了痛苦的抉择。
    沈菲菲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小姑娘。
    “辉哥，会没事的！”沈菲菲轻声安慰道。
    王辉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等你半天了！”关敏表情复杂得说道。
    所有人，都距离岳琪十几米。
    没人敢过去。
    因为岳琪站的位置太过危险。
    万一因为谁的过分动作导致对方坠楼，那责任根本负不起。
    “王辉，你终于来了！”岳琪，笑了。
    “岳琪，你先下来，好么？”王辉呼吸急促万分，他向前挪着小碎步。
    生怕自己惊扰到岳琪。
    “好了，王辉，别往前了！”岳琪忽然道。
    王辉身体陡然僵住。
    他离岳琪，还有七米左右。
    他身后，是李家姐弟和关敏等人。
    他没有看到，温宁和张萌也来到了人群最后方。
    温宁震惊万分。
    “岳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商量解决，你先下来好么？”王辉小心翼翼得说道。
    岳琪努力微笑。
    泪水依旧滚滚。
    “王辉，你看我美么？”岳琪道。
    “美！”王辉道，“你最美，先下来吧。”
    “你来之前，我刚刚画好的妆。”岳琪吸了吸鼻子，“这样，我就能漂漂亮亮的走了！”
    “岳琪，到底为了什么啊？”王辉快疯了，“总要有个理由吧？”
    “我得了艾滋病，医生说，最多还有两个月。”岳琪反而平静了。
    “这……不可能！”王辉愣在当场，脑海一片空白。
    不光是他，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
    艾滋病！
    李田更是五雷轰顶，脸色苍白。
    岳琪嘲讽一笑：“李田，你不用担心，是在你玩腻我之后，我才染上的！”
    李田表情讪讪。
    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李程程冷笑道：“那你把我们都叫来，是为了听你说病情么？”
    岳琪看着她，微微一笑：“你别急，咱们一件一件说。”
    “王辉……对不起！”岳琪道，“我不该听彭玲的蛊惑，抛弃了你和小丫。”
    彭玲的表情，十分别扭。
    “王辉，我信错了人，你也一样。”岳琪惨笑道，“关敏总裁，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两个，是她和李田争权夺利的棋子。真可怜！”
    关敏面如寒霜。
    当着这么多人，将事实揭开，这对关敏的声誉是一个打击。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岳琪，已经站在生死边缘。
    作为关敏，首要的，是不能导致恶劣后果。
    “是……岳琪，这个我们都可以再说，但是你能不能先下来？艾滋病也不是不能治疗，很多染病的人，活得好好的！”王辉慢慢朝前挪着。
    此刻，岳琪所作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甚至，王辉忘记了她出轨的事情。
    她是小丫的妈妈，她不能死！
    “王辉……停下！”岳琪尖叫道。
    王辉无奈，只能听话。
    “李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阴狠的人了！”岳琪，视线落在李程程身上。
    后者的右脸，贴着一道长长的医用胶布。
    那是岳琪留下的痕迹。
    “你给我钱，让我去和乱七八糟的男人睡觉！”岳琪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儿，表情十分平静。
    鼎信的中高层，纷纷看着李程程。
    没想到，李家大小姐还是这样的人。
    “我为了钱，同意了，我活该！”岳琪平静道，“但是，你让人开车撞伤我妈，然后又活活把她气死……我无法原谅你。”
    “我没办法让你受到惩罚，你是有钱人，能把所有责任全都摘出去！但是，早晚你会遇到你欺负不了的人！”岳琪道，“我死了之后，会试试看，能不能给你托梦！”
    “闭嘴，你这个贱人！”李程程厉声道，“我们签了合同，你做事，我给钱，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
    “是的！”岳琪坦然道，“是我爱财如命，坑了我老公，坑了我妹妹，坑死了我妈！我很后悔！”
    “李程程，李田，关敏……你们记住，我的死，一半是我自己作的，一半是你们逼的！”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人，面色陡然苍白。
    岳琪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王辉……我真的撑不住了！”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软弱，“你得撑下去……你要照顾小丫，别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
    “岳琪，你不要冲动，我求你了！”眼泪，溢出王辉的眼眶。
    自己应该很恨岳琪的，为什么会哭？
    “王辉！”岳琪突然大叫道，“把我的骨灰，洒进海里，我没脸再见你！”
    “不要……不要……不要啊！”王辉泪流满面，哀求着。
    “王辉，下辈子我就不坑你了！”岳琪留下一抹凄美的笑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直挺挺得向后倒下。
    摔了下去。
    “不！”王辉疯了一样冲到天台边缘。
    大楼的高度，超过了七十米。
    这一刻，王辉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
    时间，也似乎变慢。
    他看到了岳琪的笑脸，好像，在和他道别。
    看到她手中抓着的一根竹签。
    看到她飘扬的头发。
    看到她眼角的泪水。
    “轰！”
    岳琪的身体，像是一口破布袋一样，狠狠得砸在地上。
    王辉猛然闭上眼睛。
    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岳琪躺在地面上。
    血，慢慢从脑后渗出。
    几名集团保安，正在朝她跑过去。
    王辉死死抓住边缘，张着嘴。
    却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一瞬间，和岳琪经历过的种种，快速闪过脑海。
    远处，沈菲菲捂着嘴，死死抱着小丫，泪流满面。
    不让小丫的脸，扭向坠楼的方向。
    关敏等人，目瞪口呆。
    这下麻烦大了。
    岳琪坠亡在鼎信集团院内，股价一定会有波动。
    甚至会引来警方的注意。
    必须赶快公关。
    这个时候，王辉慢慢回过头。
    他的脸，一片死寂。
    自己不爱岳琪了么？
    不爱了。
    王辉确定。
    但是，看着共同生活七年的前妻，在自己眼前坠亡。
    王辉不可能无动于衷。
    关敏、李田、李程程……这两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一步步得朝天台入口挪去。
    小丫和沈菲菲就在前方。
    “王辉。”温宁快步走过来，想要说点什么。
    王辉却伸手阻止了她。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温宁吓了一跳。
    王辉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
    森寒。
    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