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收回手,逼着自己离她远一些。
程姒上前,也试探着叫他:“石大哥,你没事吧……”
石丞落的脸黑得不行,厉声道:“离我远些!”
程姒:“……”
迟惊鹿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了,容易出事,她匆匆说了声再见,就循着记忆往别处走。
说是走,更近乎于跑,而且还是瞎胡跑,像只没头的苍蝇,东撞一下,西磕一下的。
终于到了湖边,两侧种着漂亮的茉莉花,迟惊鹿硬生生看出了叠影。以前看电视剧,总好奇中了这种药是什么感觉,现在知道了,难受,太难受了,浑身火热,疯狂想要抓住点什么东西。
这可真是我药我自己。
她慢慢蹲了下去,看着湖里的小鱼,游来游去,好不快活。
鱼也是两只两只的,连它们也有伴……
迟惊鹿看了一会儿,直直地栽进了湖中,耳边是咕嘟咕嘟吐泡泡的声音,闭上眼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舒服啊,凉快,周身的水像一双温柔的大手,从身体的缝隙里穿过,任由她扑腾。
谁说媚药无解?跳进湖里就行了。
舒服过后就是窒息,她突然发现自己呼吸不了了,急着挣扎,却越陷越深。
“季子星……”她大口大口喝着水,似乎清醒了一点,带着鱼腥味的水直往喉咙里灌,吓得她求生欲立刻提高了几百倍。
旋即觉得自己可笑,叫小白花做什么,他不会游泳啊。
真要是出事了,也是自己救他吧。
她觉得很难受,身体像块沉重的石头,头顶上有小鱼若无其事的游过。意识渐渐模糊,散开的乌发飘在水里,浓密又柔软。
不、不会就这么死了吧,还有好多任务没完成,还有个奖励没兑换呢……迟惊鹿尽量屏住呼吸,却觉得肺要炸了似的,双眼逐渐憋得通红。
下一刻,身边“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义无反顾地沉了进来,一把将她捞起,大力甩在岸边。
少女像被冲上岸的鲤鱼,闭着眼大口大口呼吸,第一次觉得空气这么新鲜。
不知过了多久,迟惊鹿觉得自己身体腾了空,被人端正抱起。那人的怀抱有些硌人,她动鼻嗅了嗅,对方湿漉漉的衣服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和那天晨光熹微中,抱着自己的味道一样,好温暖好舒服,真让人感到安心。
她垂着头,勉强睁开眼,只能看到少年浸湿了的黑袍角扬起,边角带着银色暗纹,像城墙上随风作响的烈旗。
.
再醒来的时候,周围摇摇晃晃,迟惊鹿感受了一下,是在马车上。她微微睁眼,便看到了镶着流丝的车厢,还有头发半湿的少年。
妹的,这媚药劲儿真大,迟惊鹿想起她醉酒那一次,那好歹还有个缓冲的时间,这药倒好,劈头盖脸把“失智”二字糊她一脸。
“季子星……”她断断续续叫着,好像这个名字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叫出来就舒服多了。
季子星回头,动作有些僵硬,他颤抖着抬眸,只见小丫头穿了湖绿色的纱裙,轻薄透亮,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她拽拽他:“你好呀季子星。”
季子星:“……”
她手上动作不停:“你知道我是谁吗?”
季子星:“……”
“不知道吧,我是从来另一个世界来的呢!”
她眼神迷蒙,琉璃般的眼珠中荡漾着丝丝情意,娇憨的小脸上竟多了几分艳丽,像熟透的花果,引诱人去摘下来尝一口。
他不说话,她便囫囵着:“我们那个世界要什么有什么啊,我想去哪儿,一张机票就可以啦,不想现在,还要……还要做马车,好多天才能到。”
她晕着,声音软软的,像朵轻快的云。
“季子星,季子星……”她看看车外,傍晚微风骤起,吹得马车车帘也飘了起来,外头的行人和叫卖的商贩,她都瞧见了。
她能瞧见外头,外头也能瞧见她。卖糖葫芦的小贩只消看了她一眼,便愣在原地了。
季子星喉咙一紧,猛地将车帘拉下,遮了个严实。
他感觉自己像个卑劣的小偷,他都不敢肆无忌惮惦念的宝贝,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迟惊鹿很不满:“诶,天怎么黑了……”
忽然身旁有了重量,感觉有人覆身上来,耳边是少年清凉的呼吸:“八姐……”
“嗯……”迟惊鹿迷迷糊糊答应着,“季子星,我们回家啦?”
迟惊鹿反应变得迟钝,久久没有听见回应,又叫了一声:“季子星?”
他身形一滞,几乎想要立刻捂住她的嘴。
车厢里昏暗逼仄,像泡浴桶时有不断散发的热浪,一股一股袭来。他用双臂支撑着身体,将她护得严严实实,是非常强势的姿势。
偏偏有人不知轻重地一声声唤着,那声音带了钩子,勾出他一股无名的火,压都压不下去。她的声音很小,可落在他耳朵里,几乎要震耳欲聋。
他努力克制,带着急促的压抑:“八姐,别……别叫我名字。”
迟惊鹿火上浇油:“季子星……”
季子星移开目光,看着已经被封严实的车帘,明明外头是听不见的,他还是心虚,心虚过后一丝可耻的喜悦蔓延全身。
季子星,她像小猫一样唤着,无比好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