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真真和柏合的针线活,都是香莲教的,论手艺,她是师傅,她们都是徒弟。现在怎么姚女官居然瞎了眼看上了她们俩!
香莲气不过,晚上对着真真与柏合阴阳怪气了几句,柏合性子直,脱口而出:“有本事、有本事你找姚女官说去,找太子妃说去,你是师父,可谁说徒弟就不能青出于蓝了?我们俩的本事早就盖过你了,碍于你恩情一直没好同你说罢了,再说,你的剪窗花的手艺,还不是我教你的?”
香莲受不得她们俩得了好处,居然对自己冷嘲热讽,什么好姊妹都是假的,连夜便怄气出走了。
之后,姬嫣这里就得到了消息,香莲让内务司的人调走了。
左右她们不过是伺候外殿的人,调走极为容易,可不必惊动东宫的主人。姬嫣也没说什么,合上书简微微一笑,在旁的叶芸娘不住称赞:“太子妃好本事,出手不凡,现在就走了一个了。”
姬嫣道:“我只是知道,人心大多是贪的,真真和柏合得了好处,却不曾想师傅,不愿意将赏赐分出来给香莲,香莲一定不甘心。”
再者,因为香莲夜里睡觉打呼噜,还爱磨牙,真真和柏合被弄得苦不堪言,私下里议论她好多回了,这些姬嫣全部从伏海那边了解到了,因此她才决定,让香莲第一个走。
三个人的姊妹小团体里,总有一个会成为边缘的人物,就和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样,三个人便总有一人多余。
叶芸娘道:“娘娘所言在理。”
姬嫣说道:“元后娘娘的凤袍被我锁在如意箱里,嬷嬷你替我将它取来,告诉真真和柏合,事成之后我有重赏,姚女官也会看在眼底的。”
如果能够被姚女官看中,在这里宫里头,那可就不愁吃穿了,真真和柏合虽然有袁皇后的授意,但显然她们家世清白,并非出自汝南袁家,尤其真真有些好揽财的小毛病,平日里一毛不拔,姬嫣考虑到这样的人要为利益唆使应该不算难事。
真真与柏合满心欢喜在叶芸娘这儿领走了凤袍,临走时叶芸娘再三地叮嘱:“凤袍是元后娘娘旧物,太子殿下极为爱惜,你们虽然都是姚女官选出来的,但毕竟资历尚浅,这凤袍上有几处细活,姚女官说了要用不同的针法来填补……倘若不是姚女官怀能近怯远症,这天大的好事可是轮不着你们俩的。”
真真与柏合被叶芸娘画了一个天大的饼在那儿,顿时被哄得心花怒放,连忙磕头答应,保证绝不辱命。
回头俩人便开始琢磨该如何填补凤袍,太子妃那边可只给了两日的时间,可耽误不得,再去请教姚女官又未免显得她俩没本事,干脆就自个儿琢磨。谁知一来二去,两人又在针法上发生了争吵。
虽说这两人都是香莲教出来的徒弟,本事相当,谁也不服,都各自都认为自己的技艺更出类拔萃,真真擅长平针绣,而柏合则擅长滚针绣,互相说服不了,柏合恼火之余,便提议:“难道再去请教香莲吗?”
真真一听,立刻跳了起来:“不行!她都已经走了!而且她没被姚女官选中,还不如我们,不干事的人,凭什么瓜分我们的赏赐。”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达成共识,一人绣几针,各自填补缺漏。
最终呈上姬嫣的,便是这么一幅残次品。要说补袍,补得尚算是可以,不过却是针脚做得不老,一眼就看出是新填进去的布料,太子连后院的白盏菊花数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何况是元后的凤袍。
她沉着脸色,在真真、柏合的忐忑等待中,不置一词,将凤袍拿给姚女官看,姚女官便道:“这两人定然没有思量周全,各自缝补,导致前后行针的手不是出自一人,错乱无序,明眼人一眼就洞悉了破绽。娘娘如果信任,我们司制房还有一些善于制衣的绣女,下官让她们来帮忙修改,或许能瞒天过海。”
姬嫣蹙眉,转面向真真与柏合:“你们认么?”
真真与柏合有口难言,但在大家姚女官面前,哪里敢承认半句不是,便互相推诿起来。
“娘娘,奴婢说用平针绣,要用便都用,可是她哪里肯听奴婢的。”
“不对,娘娘本就点了我们俩人,这破口也不大,就这么两处,要都让你绣了,将来还不是你独得娘娘赏赐?”
“胡说我哪里有……”
“苏真真你摸着你良心问你自己,难道你平日里不是就好揽财吗,我提议让香莲看看你都跳脚!”
“够了。”姬嫣打断了她们的争执,声音威严。
她们俩立刻缩了起来,不敢造次。
姬嫣道:“我信任你们,才将修补元后凤袍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你们,但是你们,确实令我失望。”
“娘娘……”
姬嫣蹙眉:“凤袍交给姚女官拿下去,你们二人从库房里各取十两金,跟随姚女官到司制房去,好好学一学技艺了再回来。”
虽然办砸了差事,但没想到太子妃恩威并施,并不如何责罚自己,反有赏金,如今跟着姚女官,也是好的投奔之所,真真与柏合哪里有不应的,连忙欢喜谢恩。
姚女官便带着两人走了。
叶芸娘在东宫门口张望,见人确实远去了,才折转回来,对姬嫣笑说道:“太子妃何必还给她们十两金?平白损失了一笔钱。”
姬嫣道:“这些钱我原本就没打算留着的,嬷嬷,你替我再拿百两金出来,分给东宫的宫人,同她们说,我既为太子妃,便与大家都是一体的,只要是效忠殿下的人,姬嫣绝对不会薄待,倘或有人别有用心,姬嫣能罚则一起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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