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间,呼吸声仿佛都清晰可闻。
就在此时。
“咚咚”两声,房门被敲响。
“姑娘,解酒汤好了,现在可用端进来?”
陆宜祯被这声音扯回心神,触目瞧见眼前离得极近的俊秀脸庞,不由惊慌失措地甩开了腕上桎梏,从榻上站起,“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已然失了魂,湿巾仍攥在手里、却根本记不起来要放下;往门外跑去时,还沿路磕了桌、撞了凳;推门看到宝蔻的身影,更是发虚地避开了对方关切的眼神。
“你,你进去,端给他罢,我回房睡觉了!”
说完,也不管自家女使的反应如何,提起裙摆便跨出门槛,直愣愣往对面的厢房冲进去了。
……
这一晚,她果然辗转反侧。
一会儿,想到隋意奇怪的举动;一会儿,又想到他发暗的眼神;一会儿想到他勾魂的声音、话语;一会儿还想到他温热的、带着酒气的吐息……
浑身燥.热得不成样子。
陆宜祯裹着被子翻来覆去、翻来覆去,滚得床榻“嘎吱”作响。
可脑子里、心尖上的羞臊愣是一分也没散去。
他一定是吃醉酒了。
一定是吃醉酒了。
小姑娘蒙着脑袋,心想,下次可不能再让他沾酒,否则,否则……
她真的招架不住呀。
小狐狸精已经长成大狐狸精啦。
第49章 猗猗十九 我说的亲,是这样的
翌日。
隋意上马车时, 看见陆家小姑娘抱着软枕在补觉。
许是觉察到他上来了,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扔开枕头、就要黏过来——这些天她早已习惯了窝在他的怀里睡觉, 既暖和、还不用担心东倒西歪地磕到脑袋。
但就在她刚要贴进他衣怀里的时候,整个人却忽然滞了滞,而后便像是清醒过来一般, 缩回手往后退。
最后又退回了角落里、抱起枕头。睡意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隋意见她举动,没有说话, 坐到了另一侧的车壁边。
不一会儿, 车厢轻轻晃动, 车队启程了。
一路上, 马车里一反常态地安静, 静得隋意心中微微生乱。
他并非不明白小姑娘在顾忌什么。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该同她道歉,说, 昨夜是他喝醉酒了,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以求得她的原谅?
他的祯儿妹妹这样信任他、依赖他,如若听了这番话, 一定会放下介怀, 摇着头说不介意、还要问一问他的脑袋疼不疼。
但……
他无法自欺欺人。
半壶烧刀子,分明是醉不了他的。
只不过夜里的烛火太温柔、抚在皮肤上的指尖太细软、触过脸颊的嘴唇太酥绵, 令得他深埋于心底的那些、他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荒唐欲.念,不可遏制地烧了起来——
星点的酒气一浇。
于是覆水难收。
在这夜之前, 他从不知自己竟对她抱有这般龌龊的心思。
在这夜以前,他还总以为自己对她的喜爱复杂混沌,兄妹之情甚至要重于男女之情。
如今一看……
当真是错得离谱。
玉似的指节紧紧绷着,隋意眉心微蹙, 头一回生出了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慌乱感。
他太习惯于分析、掌控全局,以至于猛然间、好不容易厘清的思绪又崩盘成了一团乱麻、而乱麻的源头还是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想伤害的小姑娘——
这种种错综的情绪交织杂糅,令他很有些无所适从。
就在他内心矛盾不堪的时候,车厢另一侧,陆宜祯终于抵抗不住困意,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她睡得不太安稳,做了好几个断断续续的梦,可每一个梦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以她的脑勺被磕告终。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片温暖的云絮里。
之后,她的脑袋就再也没有被磕到过了。
醒来时,睁眼便瞧见了熟悉的衣袍料子纹路,闻见了熟悉的雅淡熏香味道。
“……意哥哥?”
扶着她后脑的手指微动了动。
“祯儿妹妹醒了?睡得可还好?”
“唔,挺好的。”
“……”
陆宜祯默默地坐直身,从隋意的怀里退出来,理了理发髻、又拍了拍裙摆。
“祯儿妹妹。”
“嗯。”
“昨夜之事,唐突到你了,对不住。”
小姑娘微惊,一时间张了张唇,可犹豫了会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昨晚的隋小世子让她感到有几分陌生,可凭心而论,那样的他、她并不觉得抵触。甚至……还有隐隐的欢喜和探究欲。
只是这情愫令她太过生疏,根本不晓得,要怎么应对才是最好的。
“没有,没有唐突。”她斟酌着说,“我从来没有遇到过那种事情,而且昨晚,意哥哥你也醉酒了……”
“我并未喝醉。”
陆宜祯吞吐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杏眼儿圆睁,惊愣地看向他。
“因为喜爱祯儿妹妹,所以想要亲近于你。”隋意回视着她的眼,温和柔缓地剖白说,“但没克制好分寸,又吓到了你。”
“祯儿妹妹愿意原谅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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