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呦呦打醒来后就当起了“瘫痪“人士。
江岚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位长得黑黑的护工,一问是越南人,中文说的可顺溜。
护理水准也是细致专业。
一度让江呦呦觉得自己真瘫痪了。
可是江岚爱女心切,还时不时挑挑毛病,说着就要亲自上手。
“这外国人也不兴褥子,就这么点薄床垫怎么睡人?弄点棉花,我给你做一床。”
江岚要在时尚之都米兰,制作一床手工定制的褥子?
今时不同往日,哪儿有富太太干这种活的。
况且,真的很土。
江呦呦当即拒绝。
江岚还想絮叨,被越洋电话打断了。
是她的继父,陆严远。
江岚少女心泛滥,给近四十才有的第一任丈夫陆严远设置了单独的铃声,不怪江呦呦一听就知道是谁。
江呦呦其实是一位非婚子。
江岚当年并没有结婚,又生得貌美,一个人带着独女,自然受了不少奚落和口舌。
好在母女俩对人言并无太多在意,江呦呦脑袋里天马行空的东西也太多,童年总体过得贫苦且快乐。
但不在意自己非婚生子几十年的江岚在嫁给陆严远时,还是有所隐瞒。
说辞是改嫁。
江呦呦也能想来为何。
江岚一心想让她靠着豪门洒下的一点碎屑过得更好,也就不愿再让她落下这样的话柄。
至于陆严远知不知道。
江呦呦想
大抵是知道的。
这种小事迁就江岚,但他对江岚到底有几分感情……
江呦呦不敢肯定。
毕竟……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江岚就站在病床边接电话,可能有几分故意的意思。
陆严远也配合,听筒里他语气焦急,说着来米兰看江呦呦的“鬼话”。
江岚很是感动,然后连连拒绝。
成年人的剧场表演十分腻味,江呦呦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被站在门口,正抬手敲门的章绛抓了个正着。
江呦呦转过身,留下一个一动不动的背影,企图自我蒙蔽。
江岚看到了章绛。
她对电话那头的丈夫言语了一番,又叮嘱不用他过来后挂断电话。
向还站在半开着的门旁的章绛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章绛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厚本子。
江呦呦瞄了一眼
……
感觉腹部更痛了
头也痛。
“病人现在不适合用脑。”
江呦呦用手遮住眼睛,作出痛苦状。
江岚拍了拍江呦呦的手背:“不是习题。”
透过指缝,江呦呦分明看见章绛轻笑了下。
天大的误会!
她只是看到字就头疼,不论是不是习题册。
“我找了一位营养学博士,根据呦呦病历制定了一套康复方案,伯母看看。”章绛解释道。
江岚听闻眉眼间已有喜色,拿过翻了几页,连说了几声好。
江呦呦好奇心大发,梗着脖子要看个明白。
牵动了伤口,痛的小脸皱缩。
江岚轻嗔:“又不是不给你看。”
将本子递给了江呦呦。
要江呦呦说,章绛这个人是真的包袱重。
就一个册子,搞这么富丽堂皇。
牛皮的封装,烫金的外国语,摸上去和皮肤的触感一样。
不过内容也确实好。
用了两种语言方便查阅,一些特殊的药品和物品的购买地也被标注的明明白白。
甚至……
还有回国后靠谱代购的信息。
江呦呦心生佩服。
这是什么机器人物种……
江岚的埋怨是有少一些的。
能拿出这种东西,说明对方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还会照顾人,就是年纪有些大。
想到这里,江岚那点心思也放了放,对章绛道谢。
章绛摇摇头,语气颇为郑重。
“该是我道谢,是呦呦救了我,我也做不了更多事,想着呦呦早点康复才是最紧要的,希望伯母见谅。”
江岚客套起来:“怎么会呢,太见外了,你有心了。”
又掐了把江呦呦嫩白的小胳膊:“怎么都不跟你朋友说说话。”
“睡了,勿扰。”
江呦呦没礼貌的回答道。
江岚尴尬看了看章绛,章绛看了眼江呦呦,声音放低对江岚说:“她累了,我也该走了,伯母好好休息。”
章绛今天回国。
他来米兰本也是和意大利一家华人连锁超市谈合作,国内事务很多,逗留不了太久。
和江岚告别后,他走到门口,又停下。
转过身,对着眼睛滴溜溜转的江呦呦颔首,轻声说了句:“再见。”
有些暧昧。
待人走远,江岚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这谁家的?是个细心孩子。”
江呦呦阴阳怪气:“那是谁一大早讲迷信,说人家不吉利,搞得我受伤。”
江岚仰了仰头:“一码归一码,这孩子,是不吉利。”
江呦呦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给母亲点了个赞:“有原则!”
受伤的事情 ,江呦呦没打算告诉陆鸣。
山高水远,他知道了也没用。
没成想,还是让他知道了。
“伤哪里了?伤的重不重?”
“不重,我明天出院。”
“嗯?”
陆鸣好似不是很相信。
“真的不重!”江呦呦大声强调,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欧洲治安不好,你去米兰后,我一直在关注米兰的情况,要不是媒体报道,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江呦呦心里甜滋滋的。
开始扭捏起来:“我这不是知道你肯定会知道吗?”
绕口令似地。
不过陆鸣听懂了,微叹了句:“好玩吗?”
江呦呦拿乔:“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子吗?”
“是,喜欢。”
“上了贼船你就别想跑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娇俏调皮,话语里充满了得意的小心思。
陆鸣手里捏着江呦呦的内裤。
上次冰天雪地里做完,江呦呦的内裤已经不能穿了。
被陆鸣塞到兜里带了回去,第二天她走得早,衣服还没有干,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怎么会爆炸呢?”
男朋友陆鸣也是个敏锐的人,关心完伤势后的第一个问题,直击根本。
江呦呦思忖了会儿,突然神秘兮兮地笑了几声。
她放低声音:“如果是你爹干的呢?”
“怎么会?想什么呢?”
陆鸣觉得太荒诞,几乎是立即否认,觉得江呦呦在开玩笑。
是以否认的语气也轻松。
可是江呦呦不这么觉得。
打与容公馆那次,她就怀疑了。
“怎么不会呢?不仅是这次,与容公馆那次也是。”
“除了你父亲,谁会知道江岚在与容公馆,又知道我们在米兰,还要坐那辆车。”
听到这里,陆鸣意识到江呦呦是真这么以为。
他的声音有些冷硬:“你想得太多了,与容公馆也好,米兰也好,有不少人知道。我也正在查,你要耐心一些。”
江呦呦冷笑了两声:“出了与容公馆那件事,你父亲还不加强安保和人员训练,不也是他的责任吗?”
“呦呦,这是不是太欲加之罪了。”
陆鸣有些头痛,觉得小女友在闹脾气。
不过也能理解,她遭了那么大的事故,心神不宁也正常。
与容公馆虽然没出事,但江呦呦担心是人之常情。
又软了软嗓子:“好了,与容公馆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的,等我过去看你好吗?你的衣服还在我这里呢。”
但江呦呦已然开了炮火,停不下来了。
她一想到,如果不是江岚临时有约,那被炸的将是她和江岚。
江岚的年纪和身体,怎么承受得住。
她爱她的小王子
但并不会因为小王子而放弃其他事情
她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以及,想把小王子也拉出泥淖。
陆家,并不那么风平浪静。
“阿鸣,你就没有想过,你母亲赵付蓉的法人问题,也许是你父亲做的呢?”
出口的话变成尖刀,刺向自己的爱人。
若干年后,江呦呦回想起,也曾后悔。
年少时的她太急功近利,用最不妥贴的方式以爱之名伤害了爱人。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听筒里男人粗重的呼吸声清晰传来,冰冰凉凉。
在江呦呦以为陆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
陆鸣开口了。
“呦呦,适可而止”。
冷漠、冰凉。
她口不择言……
也太着急了。
————————————
呦呦有掌握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