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的唾沫其实是珍贵灵药,能治外伤,可谁让他这么一吐心情都不会好,气的我反手就想把它摔回去——当然了,杀生不好,更别说杀灵物了,这东西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又是罪不至死,我也没打算弄死它,可一抬手,另一双手就又抱住了我的脚腕子。
一低头,好么,又一个土精子出来了。
不光如此——身边的土地发出了“嚓嚓”的声音,数不清的土精子破土而出,跟雨后春笋一样。
妈耶,这地方这么多土精子,得多少灵药?程星河看见了估计得疯了。
眼看着一大片乌压压的土精子出现,我也没辙,抬起手就想把挡路的扫倒了,谁知道为首的一个大土精子忽然站起来,对着我就拱手。
我一愣,就看见其他的土精子跟广播体操一样,都跟那个为首的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这个大土精子,应该是个“首脑”。
我立马就明白过来了——它们怕我弄死手上的土精子泄愤,是来求情的。
好像,我手里这个,正好是首领的大公子。
这把我弄的很想笑,不过追驸马要紧,这么一耽误,驸马的毛都没有了,我立马就连比划带形容,让它们这些地头蛇带着我去找人。
那些土精子对视了一眼,像是好不容易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立马欢欣喜悦的带着我就跑。
手里这个挣扎了起来,我索性就没松手——谁让你拦着我,这是你欠我的。
那玩意儿还想吐口水,被我把嘴给捏住了。
很快,他们领着我到了一个地方,果然,这地方的草新被压倒了一片,显然是有人被拖过去的痕迹。
跟过去,树窝子里果然有个人,被人脸藤给缠住了。
难怪是个禁地呢,好家伙,不是土精子就是人脸藤,这地方简直步步惊心。
我正要高兴,看清楚了,却愣住了。
这他娘的,竟然不是驸马!
那个人面朝下坠落在树窝子里,身体被人脸藤五花大绑,但是显然知道人脸藤的习性,并不敢挣扎,一听头顶上有动静,嗷的一嗓子就喊出来了:“救命!救命!你行行好救救我,我让你全家长命百岁!”
这声音竟然有点耳熟。
我认识?
见死不救跟杀人同罪,时间再长一点,这人就得让人脸藤给吸干了,我抬手七星龙泉劈开人脸藤,没费什么功夫就把他拉上来了。
这人让人脸藤缠的失血过多,脸色煞白,让强光一刺眼,眯着眼睛就看向了我。
看清楚他的脸,我更意外了!
这人我竟然还认识,一面之缘。
“白九藤?”
这人一愣,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我,脸色一下就变了:“妈耶”一声,翻身就要走。
可他让人脸藤吸了个七七八八,哪儿还有跑起来的力气,脚一软,直接对我跪下了。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我伸手把他给拉了起来:“你怎么跑这来了?”
跟白九藤的一面之缘,是因为上次在江家大宅,他也是个很厉害的鬼医,专门给江家人看病,不过一看江家倒了霉,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吸了口气看着我,跟看活鬼一样:“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你们……”我的心倏然一沉:“江辰也在这?”
上次江辰在摆渡门被抓住了,怎么又跑到了这里来了?
“不不不,”白九藤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我说的我们——不是江辰,是我和……”
一个小猴儿从他后背钻了出来,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这个小猴儿腰上,还缠着一个小葫芦。
以前走江湖的倒是多有养小猴儿的,跟卖大力丸的套路差不多——说这是大圣药。
原来,白九藤从江家叛逃之后,在行当里就没了地位。
他不是跟白藿香一样跑江湖的鬼医,而是依附大户人家的,有地方给他遮风挡雨,这下子其他人家看见他叛逃,自然没人愿意用他,他走投无路,知道这地方有好东西,就过来采药,谁知道运气不好遇上了土精子,把他给掀翻了,又碰上人脸藤把他给卷了下来,要不是我,就得把命搭上。
而那些土精子眼巴巴的看着我——意思是以命换命,我们已经交给你要找的人了,你快把小土精子还给我们吧!
我本来也没打算把土精子给怎么着了,只好继续比划,另一个人上哪儿去了?
结果土精子不明白,大土精子急的甚至把脑袋伸过来,想用自己换回小土精子。
我没辙,就把小土精子扔回去,哗啦啦一声,土精子们接住了小土精子,飞快隐没入了地里,不见了。
正是一筹莫展呢,没想到,白九藤眼珠子一转:“李先生,我被拽下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个人被拽后头去了。”
这白九藤不像是什么善茬,我心里有了戒备,却还是装成很惊喜的样子:“在哪儿?”
他立马指着前面,拍着胸脯:“我带你找去!”
后边是一个险峰。
白九藤翻身越岭的本事倒是不小,没做家族鬼医之前,肯定也没少跑江湖。
一边从险峰上翻过去,我一边问:“你这一次,是来采什么药的?”
“李先生还不知道呢?我还以为,你也是奔着那东西来的,”白九藤有些意外:“不死药!”
我一愣,不死药?
“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知道的人不多,”白九藤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不是为这个来的,是为什么来的?”
我想起了漱玉师姑。
难不成,她也是为这个东西来的?
第1886章 :驴耳灵医
对一个外人,话到嘴边留半句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哦,接了一个小买卖,上来救人的。”
白九藤立刻露出了一副很崇拜的表情,一边爬一边给我竖了个大拇指:“您这么大的咖位,还亲自跑买卖做功德?可歌可泣!”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说着一脚蹬下来半块泥,哗啦啦擦着我耳朵下去了。
我侧身躲开,拽住九花藤往上爬,接口就问他不死药是怎么回事?
他眼珠子开始有了躲闪:“这个嘛,我也只是听说,过来碰碰运气的——你看这多少土精子,怎么也不能白跑一趟。”
都是长尾巴的,你在这给我演什么聊斋呢?
“真要是有这种东西,世上就没人修仙了,”我装作很随意的样子:“估计是大人参大茯苓,让人把疗效给夸大了,你们这些做鬼医的就是夸张,搞点蜂花粉就说能青春永驻,这所谓的不死药,最多让人补气养血吧。”
白九藤的菱角耳朵动了一下。
这种菱角耳朵什么征兆呢?这种耳朵,也叫驴耳朵,说明该人倔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真跟他打听什么,请他做什么,那他肯定要拿乔一把,但是自尊心极强,你要是质疑他,那他为了证明自己,那就得跟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都得给你抖落出来。
果然,一听我这话,他皱起了眉头:“哎,话不能这么说的——我们这些当鬼医的从来不乱说话,实话告诉你吧,这地方埋着厉害的东西。”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早就知道了。
一到了高处,就看出来了,这地方周围是两片河滩,双面有水,把这个位置围的跟荷包蛋一样。
“蛋黄”所在的位置,就是龙女山。
再结合龙女山上出人意料的灵气——那些土精子就是佐证。
这妥妥的是“蚌含珠”地——内里肯定有异宝。
我一直疑心,这宝气是从琼星阁上发出来的。而漱玉师姑这一趟,跟琼星阁有关。
结果再遇上白九藤,又说这地方有不死药——能把金翅连环甲和琼星阁都汇集的地方,堪称物华天宝,真有不死药,倒是也不奇怪。
“来的时候,我就听说了,曾经有个牛走失到了龙女山上,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又自己回去了,谁成想,从前头百十年,一直活到了现在,连个灾病都没闹过,天天犁地,当然了,这些农民说出去,也没人信,但我是亲眼见到了那个牛。”白九藤边说边爬,吭哧吭哧更来劲了:“我瞧得出来,那牛真是不死之身,虽然还是肉体凡胎吧,可但凡不砍不杀,它能寿与天齐。”
白九藤再跟本地人一细问,问那牛下来的时候,有什么不同之处,本地人说别的没觉出什么来,但是后来晒牛粪的时候,看见牛粪里有很多金色的东西,本地是要把牛粪当燃料的,点起来了之后,整个村子就是一股子异香,整整香了三个月才散去。
白九藤立马就认定,那牛肯定是误打误撞,在这里吃了传说之中的不死药,保不齐这地方还有,立刻就赶来了,一看满地的土精子人脸藤,还挺高兴,结果一着急就被带下去了。
“不死药……”我接着就问:“这东西什么模样,还能自己长出来?”
“那没准,我估计,是上头掉下来的,”白九藤神神秘秘的指了指天空:“当初创世神的乾坤袋破了,地上不是才有了吞天蟆吗?”
不愧是鬼医,见多识广,把小绿也认出来了。
难不成,琼星阁的异宝在这里,所以滋生出了什么不死药?
这漱玉师姑那个紫气的劲头,估计已经无视生死了,来的原因,会是为了不死药吗?
“李先生,我多嘴一句,”正寻思着呢,白九藤一手赶开了一个花里胡哨的蜥蜴,一边回头对我说道:“那位漱玉师姑,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为好。”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我和漱玉师姑在一起了?
他看见了我的表情,得意的搓了搓鼻子,我就反应过来了,估计是千星沉香的味道粘在我身上,被他给闻到了。
“你也知道漱玉师姑?”
“那谁不知道?”白九藤疑心我这话是看不起他,又来了精神:“就是因为漱玉师姑,好几种稀少的奢贵香料药材,永远落不到我们这些普通鬼医手里,以前还是多亏了江家跟漱玉师姑有交情,我才搞到一点,要不然……”
我心里一跳,江家跟漱玉师姑也有关系?
现如今,江景那位二叔一心想请我做家主,背靠大树好乘凉,我本来想通过他打探些消息,谁知道当初江天江辰防的很严,二叔知道的没什么价值。
这白九藤是江长寿之后的御用鬼医,保不准知道些什么。
我云淡风轻就问道:“江家面子这么大,还能认识漱玉师姑?”
“江家当初,是传闻之中出真龙转世的家族,能不认识吗?”白九藤把挡脸的藤蔓拨开,咬了咬牙:“大家族盘根错节,家家相护,都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话说到了这里,他应该是想起来我和江家的关系,赶紧收声。
“这我不大相信,”我接着撬他的嘴:“漱玉师姑方外之人,看上江家哪一点了?”
“那还用说,男人呗!”白九藤扯不开那根藤,手反倒是给刺了一下,气的拿出一柄小刀,全给割下去了:“漱玉师姑离不开男人。”
“也不见得吧?”我心里认同,却继续抬杠:“她岁数不小了,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我也是上次偶尔看见的,没有男人,她活不了……”白九藤扔下藤蔓,露出个暧昧的笑容来:“你跟她在一起,不会没注意到,她身后跟着不少冤魂,都是被她采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