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满怀期盼的看着他,含羞带怯。
小伍:“这盘不算,再杀一盘。”
两人一直杀到了半夜,小伍眼睛都杀红了,也没翻盘。
姑娘看着外面的秋雨,低声就说道:“要不,咱们不下棋了,做点别的……”
小伍刚想说不下棋还有啥可干的?可一错眼,他看向了对面供顾客试鞋的镜子,忽然就觉得哪儿有点怪怪的。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镜子只照出了我,怎么照不出这个姑娘?
她一身大红汉服,挺显眼的啊!
镜子坏了?可没听说镜子出这种毛病啊!
难不成……
小伍恍然大悟,他听我说过,只有邪物,才不会出现在镜子上——因为镜子辟邪,邪物一定会用尽方法躲着镜子。
眼看着姑娘温香软玉的靠过来,小伍这才看见,那汉服宽大的下摆下,露出了一双小脚。
是这个年代,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三寸金莲!
难怪说没有她的码呢!
小伍因为跟我关系好,经常听我提起业内的事儿,他一下就想起来,我曾经跟他说过,家宅里最辟邪的一般是扫帚——因为扫帚沾染地气,得了土地神灵气,打邪物一打一个准。
他伸手就摸到了扫帚。
就在那个姑娘要靠过来的时候,小伍手起扫帚落,一下打在了那个姑娘头上。
那姑娘顿时就让他打蒙了,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露出了一脸的哀怨:“我还以为……”
小伍又想起来了我说的一句话,就是“鬼话乱人心”,他抄起了扫帚,没头没尾,闭着眼睛,对着那个姑娘就打了下去——我还说过,鬼影魅人魂。
等他睁开眼睛,那个姑娘果然已经消失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把铁拉门给拉下来了,那一晚上是抱着扫帚睡的。
而半睡半醒的时候,他隐隐约约,还是能听见,屋里似乎哪里有呜呜咽咽哭泣的声音。
那声音引的人浑身发冷,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晚上,太阳出来,可小伍这眼皮却怎么也撩不起来,浑身打冷战,上诊所夏楚楚那看了看,才知道是发烧了。
中邪的人,多发烧,这也是常识。
小伍拿完药就赶紧来门脸找我,可我还在顾瘸子那没回来,把他急的够呛,这不是,刚从夏楚楚那输着液,听说我回来了,拔了管子就来了。
小伍的印堂带黑,看来那姑娘确实不是人。
而且,他夫妻宫上黑中透赤,妥妥是开了鬼桃花。
小伍一听鬼桃花仨字,把眼就瞪圆了:“桃花?啥意思?”
程星河实在听不下去了:“你说啥意思?人家女鬼喜欢你呗!我也是服了,这七星就是个钢铁直男,你可倒好,你这段位,得是个钛合金直男。”
哑巴兰一知半解,也跟着点头。
高老师更是深有体会:“妥妥就是!”
原来小伍虽然做事精明强干,对朋友热情友善,偏偏在男女关系上就是不解风情,上次高老师给他介绍个姑娘,俩人发微信,姑娘说喜欢这一季最新的苹果,暗示他给买个手机,他可倒好,上市场批发了十斤刚从树上摘的,用蛇皮袋扛着给人送单位去了。
他还发微信问爱吃不?啥时候出来玩儿?
姑娘气得够呛,回了个有病,他来句那我上我们商店街,伤风感冒找社区诊所夏楚楚,骨折枪伤找白藿香,我都熟。
气的那姑娘直接把他拉黑了,顺带把高老师也拉黑了。
鬼桃花也算是桃花了,不,应该说铁树开花。
我寻思了起来,那个金莲姑娘,跟商店街风水发生变化,会不会有关系?
想归想,我还是先跟白藿香讨要了点生犀角,生玳瑁磨粉给他吃了,又用麝香塞了鼻子,不长时间,他这烧慢慢退下去,我看他命灯不摇晃,阴气大概去的差不多了。
小伍跟我这处于同一侧,也是阴气侵袭的一侧,我就上他们家看了看。
那汉服姑娘不找别人找他,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小伍的门脸前面做买卖,后面是卧室,平时就住在这。
我对这里太熟悉了,连他糖蒜罐子放哪儿都知道,而这么一进来,铺面就是一股子阴气——比外面还冷。
我就问小伍,最近家里有没有添什么东西,尤其是旧东西?
小伍想了想,说没啥印象啊?
不对啊,这个阴气是新来的,这里肯定有东西。
我接着就问小伍,那咱们这条街,这两天来没来什么可疑的人?
商户做买卖时间长了,看客户一看一个准,就知道他是诚心买东西,还是干什么的。
可小伍还是摇头,说这一阵商店街风平浪静,也没见什么怪人。
正说着呢,一个人进了店堂,我以为来顾客了,心说啥顾客连阴气都没挡住,结果回头一瞅,竟然是个熟人——成衣店女老板。
成衣店女老板是上个月才搬来的新商户,我跟她不怎么熟。
她这么一进来,东张西望,显然也不是来买鞋的,盯的全是门窗户型,倒像是来看房的,好像这是她自己家似得。
小伍看见她,也皱起了眉头:“你又来干啥?”
成衣店女老板看都不看小伍一眼:“你开门迎客,还怕人进来?难怪你这买卖一天不如一天,我劝你还是赶紧改行,把这个店面让出来,别干占着茅坑不拉屎。”
说起来,小伍这个店的位置是很好的,不过最近生意显然不怎么样,桌子上只有泡面,火腿肠都没加。
成衣店女老板比我们大三五岁,长得其实还行,但是颧骨凸起三白眼,两腮下陷下巴尖,让她看上去尖酸刻薄,难以招惹。
而且,我还看出来了,这成衣店女老板的眉宇之间,笼罩着一股子黑气。
第356章 着魔衣店
这时好几个工程队的工人跟进来了,成衣店女老板就给他们指指点点,说这里要改成田园花墙,窗户弄成巴洛克的,里面全部打通,好房大排成衣货架,贴要最时髦的水墙纸。
看这意思,小伍这店面是她囊中之物,马上就要把这装修成她的成衣店了。
小伍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就把那几个人挡住了:“谁让你上我这铺子搞装修的?”
成衣店女老板冷笑一声:“你的?你看看我那人流量,今天到现在流水就好几万了,你再看看你这,苍蝇都不往你这飞,哼,我盘下来也是早晚的事儿,我这人急脾气,提前做效果图不行?”
这个店还是小伍他爹留下的,小伍气的够呛,就把成衣店女老板跟工程队的赶出去了。
成衣店女老板呸了一声:“癞蛤蟆坐轿子——不识抬举,不就是干耗着吗?我看你还能硬几天。”
说着,就跟那几个工程队的继续商量效果了。
原来成衣店女老板生意火爆,早就想开个分店了,相中了小伍这,让小伍让位,小伍不答应,她还闹了两次,窗帘店老板那个舔狗还来帮腔,眼瞅着最近这一侧的铺面统统不红火,她就更来劲了,今天索性把工程队都带来了,简直欺人太甚。
不过,小伍最近的经营确实也很困难,实体店的买卖被网络购物冲击,生意本来就不好,加上这两天商店街这一侧闹邪不来人,小伍这个月的租金都还没筹够呢。
我们这条街的房东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拖欠一个月,准定让你卷铺盖滚蛋,成衣店女老板就是跟房东通了气,腰杆才这么硬。
小伍越说越生气:“北斗哥,你说我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咋这么流年不利。”
他这属相并不是犯太岁的时候,不过阴气侵袭,气场变差,肯定会出现一些小麻烦。
我让他别上火,租子这方面不行从我那拿点钱,谁这辈子还遇不上点困难了。
小伍眼眶子就红了,忽然叹了口气,说他爹妈都回老家了,他一个人打拼也挺不容易的,身边要是有个伴儿就好了。
你这也是凭实力单身的啊。
我安慰了他几句,打算重新看看这周边的风水,把改局的人给揪出来——我就是看风水的,改局改到我头上来了,摆明是看不起我,传出去这碗饭还咋吃。
等局改回来,小伍这运势也就回来,一切就好了。
回到了铺子,冯桂芬来了,还带了不少的喜饼,都是名牌货,程星河已经吃了一嘴的渣子,冯桂芬看见我喜气洋洋的:“大师,你可算回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我一瞅她一张脸画的又跟山魈一样,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果然,冯桂芬告诉我,说真没出我所料,把那个新郎官给拾掇了之后,她就真跟人看对眼了,打算闪婚,而那个麻衣人被我给带走了之后,这个新对象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也没发生什么血光之灾,她又买海狗油又买玛卡,打算三年抱俩。
我连忙恭喜了几句,冯桂芬倒跟想起来什么似得:“就是还有件事儿,有点奇怪。”
原来我们走了之后,她那房子看上去风平浪静,却又有了幺蛾子——夜巡的小弟仔们,都说看见了奇怪的身影,像是在园子里找什么。
但是追过去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跟眼花了似得,监控也没拍上啥。
冯桂芬就问我,是不是那个麻衣人还有个老婆孩子什么的,走一个还剩下一个,真要是这样,就请我再去一趟。
不可能啊,那宅子我看得很清楚,就玄素尺这么一个东西作祟,哪儿还有别的?
程星河也作证,说他也看清楚了,因为玄素尺的煞气,也没死人敢靠近,让她放心,可能就是让麻衣人影响的幻觉。
冯桂芬听了这才放了心,我却寻思了起来,话说我们走的时候,是跟一个没看清楚的女人擦肩而过,那女人也是奔着冯桂芬宅子去的。
不过我之后也没找到她的踪迹——真要是厌胜门那女的,她的速度我们也根本追不上。
而且,顾瘸子那个电话怎么说的来着?厌胜门的在找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紧,忽然就有了一个猜测,难不成,她们找的,是这把麻衣玄素尺?
真要是这样,她们找这个干啥?
“哎呀,我说商店街怎蓬荜生辉的,敢情是冯姐来了!”
一个挺尖锐的声音带着不合时宜的热情,冷不丁从门口响了起来,我回头一瞅,又是成衣店女老板。
她对我们虽然冰雪般冷漠,却对冯桂芬春天般热情,一下就挽住了冯桂芬的胳膊:“冯姐,几天不见又漂亮了。”
冯桂芬一瞅她顿时皱眉:“你谁啊?”
成衣店女老板一点也不尴尬:“我就对门卖成衣的,姐跟我叫倩莹就行,上次冯姐一来,我就对你心里仰慕,就想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摆明是看中了冯桂芬的身份人脉,前来溜须的。
冯桂芬是个什么人,阅人无数,摆了摆手就说不用了,可成衣店女老板就是不撒手,非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店里进了新货,有几件正适合冯姐的气质,让她过去看看。
冯桂芬的小弟仔不耐烦了,赶鸡似得把她赶开了,说看个屁,我姐的衣服都是从法国独家定制的,谁看得上你这东贸货,别上这攀交情,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倩莹表面上笑眯眯的说,既然这样冯姐先忙着,下次欢迎上店里喝茶,可她临走的时候,我就看见,她眼神十分怨毒,但撞上冯桂芬的视线就压下去了。
而且,靠近了一看,她眉宇之间的黑气更重了,这一丝黑气带邪,摇摇欲坠的缠在了命宫上,老头儿提起过,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相,像是随时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