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倾从耳尖开始涨红,很快连带着脸颊也一片通红。
她把药碗往桌案上重重一磕,“药凉了你自己喝!”
卫玖半坐在床上,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漾处笑意。
心口处余毒腐蚀的些微痛意,竟化作一丝丝酥麻。
他端起药碗,仪态优雅一口口将其喝下。
待会儿她若是发现自己没喝这药,又要生气的。
秦倾一口气跑出去好远。
或许是跑得太快,心脏狂跳,几乎震得她心口发麻。
秦倾靠在一面墙上,慢慢蹲下身子。
“秦倾,我心悦你。”
“秦倾,我所说的……皆为实话。”
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
秦倾一点点将自己的脸颊埋到胳膊中,试图用冰凉的手臂吸去脸颊的热度。
他……是在骗自己吧?
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
秦倾记得许久以前,高中班上一个直肠子的女孩子说她胆小无趣,不求上进。
秦倾当时怎么回应来着,哦,她说,也没什么不好。
也没什么不好。
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
要她突然改变自己,变得热烈活泼,长袖善舞,那才是不可能的。
哪怕后来,因为这样的性子,她赔上了一条性命。
秦倾也从没有觉得不争不抢、安然度日有什么不好的。
换做那个经典的命题来说,她愿意当那个坐在路边鼓掌的人。
只是她这么一个平庸的人……到底哪里让他喜欢?
秦倾闭上眼睛,便是少年站在一片温柔的血红月色里,牵着嘴角对她笑的模样。
或许是受那毒物的影响吧……
嗯,一定是的。
“秦倾。”是一道无奈而温柔的嗓音。
秦倾从胳膊中慢吞吞抬起头来,月色极淡,洒在他身上,将白衣镀上一层瑰丽的红。
他朝她伸出手,哑着嗓子略有一点责备之意,“怎么在这里。”
秦倾鬼使神差将掌心送到他手上,卫玖稍稍用了一点力,将她拽起,秦倾蹲得太久,脚都有些发麻,一个踉跄跌靠在他胸膛。
卫玖闷哼了一声。
秦倾这才反应过来,他还病着呢!
秦倾急了,“你怎么跑出来了!”
在那人似乎体力不支一般软软靠到她肩头时,她听到他说,“因为你还没回来啊。”
红色月光洒满他们全身。
秦倾的心脏,突然被这温柔的月色轻轻灼烧了一下。
***
婆罗镇在寒舍以西,一行人大半天时间都在穿越荒无人烟的沙漠,偶尔能远远的看见一片绿洲。
秦倾迷糊了,她记得自己的识海之中,这一片根本没有植被的啊……
直到令山开口说,“是主人派人种下的清尘树。”
秦倾扭头去看卫玖。
几人坐在一辆依靠灵力驱使的轿舆之中。卫玖闭着眼睛靠在轿厢上,唇色很淡,淡到有些泛白。
秦倾猜测他现在想必是在忍受毒虫侵蚀之痛,心口微微一疼。
她看向外面逐渐远去的绿洲,询问的念头也没了,只祈祷着快一点到婆罗镇。
卫玖的确是在闭目调养,但他刻意放缓了速度,以免恢复得太快,被秦倾察觉出端倪。
与此同时,他暗中下了命令,影卫与此同时也在全速赶往魔界。
魔修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他有所耳闻,卫玖此番前来,更是为了将这些泯灭人性的东西一网打尽。
要建立一个新的修真界,这些蛆虫不能留。
秦倾中途叫醒了卫玖一次,给他喂了点药。
许医修这药的作用秦倾是深有体会的,昨晚昏迷不醒的卫玖是她和令山一手给拖回房的。
只是为了缓解他的痛苦,这药不得不喝。
卫玖没什么表情,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将那些苦涩黑色药汁咽下。
许医修这药,比她几辈子加起来喝过的药都要苦,也不知道卫玖是怎么面无表情把它们喝得一滴不剩的。
到最后秦倾都有些不忍心了,“苦的话你就说一声。”
他抬眸看她,从善如流道,“苦。”
秦倾:“……”
她叹了口气,从芥子囊里摸出一枚果脯塞到他嘴里。
卫玖含着果脯,唇角微微扯了扯,眼眸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
秦倾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耳尖发红,悄悄瞥了旁边的令山和许医修一眼。
许医修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令山的脸面向轿厢,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
衣带突然被人轻轻扯住,然后拉着摇了摇。
秦倾低下头,看着自己被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握住的衣带,开始慎重思考……
等这毒虫被消灭了,这人的神智会恢复吧?
***
魔宫的建筑通体都是黑色,风沙蚕食的斑驳之处并不显眼,只有当手指轻轻从上面摸过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凹凸不平。
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垂低了头,不敢看他们这位新魔尊。
秦沛赤着脚,一头墨发未束,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他的手指在墙壁上,反反复复地摩挲着。
谁人不知这位新魔尊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干脆利落拧断了前魔尊的头,又像碾死蚂蚁一般杀死了几个试图刺杀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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