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呀……
天未破晓,关有寿夫妻俩人就早早起身,挑出要磨面的地瓜干和苞米、高粱,用簸箕簸了簸,挑出里面的土坷垃和小碎石。
关平安被父母俩人的动静惊醒,也跟着他们起床。
出门时,遇上对屋的关有禄夫妻俩人拎着一桶泡过水的地瓜干,一土篮子的苞米正也要出门。
两口子见关有寿挑着担子里各种袋子,惊讶地相视一眼。关有禄压低声音问道,“你不会想每一种都给磨一些吧?”
“是呀,想吃啥就吃啥。”
关有禄神色有异地瞥了弟弟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真不会过日子!就这么点口粮咋能由着性子过日子。
关有寿不以为然地笑笑,率先一步出了外屋往外大步走去,后面跟着叶秀荷和关平安娘俩。
路过正房,五间屋仍是乌漆麻黑一片,他老娘今儿居然也不起来敲窗户,真是难得难得……
坏心眼的关平安抓起地上一块小土疙瘩,捏碎后朝着挂在正房几个窗子旁边土墙垛上的鸡箍篓砸去。
那只大公鸡立即配合着响起打鸣声,还有一连串的鸡叫声,当然还有她祖母喊着大儿媳起来的声响。
出了院子,赵秋月说道,“所以咋说大儿媳不好当,现在咱大嫂终于懂了吧,以往哪天不是我先早起。”
叶秀荷听了赶紧拉住闺女快走几步。她不想跟着瞎掺和,更不想争辩轮到自己值日那天,起得比她早。
之前人家刘春花又没求着你多干活,就连她婆婆都没开口让你多干点活,是你自己主动上门。
何必呢……
第132章 马三爷
磨坊在生产队场院内,队部是一间直筒式的房子,一溜儿的土炕,地面宽敞,是之前集体吃饭时的地方。
更是如今逢农忙时节劳动时集体吃饭的地方、大冬天里队里的开会场地与猫冬干活的地方。
屋子东侧的墙根摆了几个石头槽,一排排低矮的土坯石头垒成的就是队里几头牛和毛驴的家。
平时有一位马姓的老头子住在这里管理,兼给生产队打更。老头子长得干巴巴的,常常板着一张老脸。
那严肃的神色跟马队长有得一拼,但为人不错,虽很爱较真,但也爱讲究个什么都公平公正,当然更是少不了一副热心肠,遇上谁家临时有事急着离开磨坊的,他偶尔还会帮一把。
最外间没上锁的两间土坯草房就是磨坊,里面就放了大碾盘和石磙,再也无其他吸引人的东西。
可一年四季家家户户都落不下来这里,总有人家要磨粮食,也总有临时急着离开的时候,因而也欠了对方不少人情。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屯里人,不管老幼,遇上了对方都尊称他一声马三爷,也不知道这是属于什么辈分。
此处天还未破晓,低矮的木门就传来石磙碾过磨盘的声音,间杂着马三爷对小毛驴的吆喝声。
原本这是生产队财产,为公共所用,几乎没人管理,也用不着管理,谁家要磨米磨面的就径直去,不用和谁打招呼,也不需要给谁交费。
这样一来,总有闹矛盾的时刻。
可自从换了了马三爷驻守场院,情况就不同。
赶上人多的时候,就把面袋子往磨坊里一撂,跟他打一声招呼,人就先回家干别的去了,等别人用完了再自己用。
有时,哪家的男人不在家需要磨面,只要女人吱一声,马三爷总会帮着磨完,无需太多的言语,也无需什么报酬,就像拉家常一样自然而然。
因而屯里乡亲们渐渐地相处得很是和睦,没有谁会因为用磨的事再发生争抢,谁着急谁就先用呗。
比如此刻从马三爷的吆喝声里就能明白这位老人又是发了善心。
等关有寿一进入就看到被蒙上黑布的小毛驴正被套着碾架,就是一动不动,乐得他发出爽朗笑声。
“三爷,你老这是咋得罪这小家伙,居然跟你反着来?”
马三爷眼含笑意拍了拍小毛驴脑袋,“跟人相处多了,变机灵了呗。快点干完活,我给你加餐。”
也是奇怪了。
马三爷这么一说,撅着后腿咋也不愿意挪动一布的小毛驴居然用脑袋朝他身子拱了拱,这才开始一圈一圈地绕着碾盘走。
提前来的两位与关有寿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和一位大婶正等着碾面,见状或多或少都露出笑意。
大家都是一个屯里的,彼此相识,见一时半会儿的轮不到自己,开始你东一句,我西一句的唠嗑起家常。
“老三,咋听说你们昨晚分家了?”
“嗨,这还用得了问,没瞧这会天还没亮,他们哥俩都一块来?”
这又没啥不好对外传言,关有寿闻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啥时起屋?”
关有寿打趣道,“你先借我点钱,明儿就起。”
“关三哥,我都等着还饥荒呢。钱没,力气要不要?回头你喊一声,我不上工都跑过去帮一把。”
“嘁,你咋不早说?老三,赶紧的让这家伙今儿就去打土坯。”
“行呀,定好地了没?咱哥几个谁跟谁!”
关有寿跟他们走到一旁唠嗑,而叶秀荷则叮嘱闺女别靠前,小心被毛驴踢到,自己来到前面那位大婶子身边帮忙。
“全婶儿,你这是今儿要来且(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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