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么好吃吗?”夜之醒半信半疑,他刚坐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明姑娘,夜公子,怎么你们也在?”这人又惊又喜。
两人转身,发现提着菜篮的尹婕妤。她身穿家常衣服,挽着简单发髻,头上簪了一枚雕刻着飞鸟的木钗。她的菜篮里放了一颗菘菜还有两根萝卜。这妆扮,与当地妇人并无二般,看上去倒挺亲切的。
“尹姑娘,怎么是你?太好了,我们找了你和小翠很久,一直在担心你们的安危。”明思令兴奋地拉住尹婕妤的手臂。
“这家鱼肉丸子铺,是我父亲一个朋友开的。我和小翠现在就住在他家里。”尹婕妤朝着朴实的老板感激地笑了笑。
“原来是尹姑娘的朋友,真巧啊。她一直托我找的人就是两位贵客啊。嘿,那你们坐下聊。我给你们煮些白鱼丸子,肉嫩更好吃。坐着,坐着啊。”老板挽了挽袖子,热情道。
“尹姑娘,那日你们为何突然离开客栈,一直就没有消息了?咱们很担心。”夜之醒也舒了口气。
“都怪我们不好,那天我带着小翠上街,本来想买些糖果子点心之类,感谢你们的搭救之情。结果半路上遇见了孙忠。家父在任时,他曾经在府上做过厨子,后来在爹爹资助下自己开了小餐馆,没想到后来他也来到岭南。那日,在街上他一眼就认出我,非要拉着我和小翠到家里叙旧。”尹婕妤带着几分抱歉道。
“聊着聊着,天色已晚。待我和小翠赶回去,客栈的老板说又你们已经离开。然后就看到满城贴着通缉你们的缉文。我和小翠可担心了,但县衙的守卫那么严,我们两个人生地不熟,只能托人暗中打探。我真担心你们为了救我而被连累,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结果这时候,小翠又病倒了。我们也只好先在孙忠家住下来。”她叹了口气。
“能看到你们真开心,明昭姑娘也安好吧?”遂而,尹婕妤握住明思令的手,神情期待:“看来,你们已经解决麻烦了。”
“嗯,我们和那位皇城司的贺大人不打不相识,也算一番奇遇。如今,我们几个就住在县衙里,帮他们破案呢。小翠生了什么病,严重吗?不如你带她跟我们回县衙去。小十医术高超,一定能尽快医好她。”明思令轻轻拍拍尹婕妤的手背,安慰道。
“不麻烦了。只要知道几位恩人都安康,我也就放心了。”尹婕妤温柔地笑了笑:“总跟着你们也不是长久之计。孙忠这里需要人帮,我想就和小翠先留在这里。等她病好了,我夫君昀日也该来寻我们了。”
“哦,原来姐姐早已婚配,那这次来沙绾镇怎么没见姐夫呢?”明思令眨眨眼睛,有些疑惑。
“我夫君……也是个医官,一直在帮一位富商治病。那主家久病缠身,多年离不开我夫君医治。前不久,他来信说,主家已病愈,他不日便可归家。我们就在沙绾镇相约。本以为再与父亲相见,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谁想到,爹爹已经……”尹婕妤叹了口气,用手帕擦擦眼角。
“姐姐,莫要伤心了。所幸姐夫很快就会来寻你。等你们一家团团圆,也算告慰伯父在天之灵。”明思令贴心地为尹婕妤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这么说姐夫也是医官,倒很巧。那他现在何方,距离沙绾镇很远吧?不然路程竟然要走这么久。”夜之醒迅速转移了话题。
“远,很远……”尹婕妤望着遥遥的石桥与桥旁垂柳,苦笑着竟然有些失神:“但终归要见到了。”
“两位贵客,白鱼丸子已经烧好了,我还特意浇了老母鸡汤炖野菌子做汤头,鲜得很。趁热,先尝尝吧。”
这时候,正好孙忠用托盘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鱼丸汤,他先取了一碗放在明思令面前。
“好香啊。”明思令定睛一看,青花瓷的大碗里,竟然有多一倍的鱼肉丸子,就像白玉珠一样晶莹剔透的,比自己方才吃的那一碗,更觉鲜香甜美,她赞不绝口。
“好吃就多吃些,孙忠做这白鱼丸子最拿手,这也是十几年的老店了。”尹婕妤笑吟吟道。
夜之醒见孙忠正要端给自己,他敏锐地察觉对方的一只手似乎不太能吃力,有些颤颤巍巍的,赶紧自己接过来,又忍不住关切道:“孙老板,你的右臂可是受伤了?”
孙忠本能地把右手缩回袖子,讪讪道:“那倒没有,老毛病了。今天有些天阴,所以手腕有些僵硬。这位公子,这白鱼丸子就是要趁热图个新鲜。家常小吃,粗鄙了些,将就着用吧。”
“阿醒,真的很好吃哦。”明思令已经忍不住,用汤匙舀了个丸子,一口下去果然滑腻鲜甜,令人食欲大开。
“太烫了,我吃不下。”夜之醒摇摇头,他看住正要离开的孙忠,问道:“孙大哥,这么说起来你也在沙绾镇住了几十年,那十年前的大瘟疫,你可还有印象?”
孙忠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他用手擦擦额头上的热汗,嗫喏着:“我算命大的,十年前正好我回老家看老娘去了。回来一看啊,左邻右舍都没了,镇子外面的山坡上到处是新坟。”
“那你可听说,这瘟疫到底是怎么来的?”夜之醒凝视着对方,继续追问。
“我也是听他们胡乱议论的……都说这瘟疫是鬼疫。就是冤魂不散的恶鬼,带来的怪病。”孙忠倒吸冷气,一副紧张畏惧的模样,连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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