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运见她没拿,便自己将烟掏出来,抖出一根递给她:“抽一根?你们总不该禁烟吧?”
“单兵禁,我们还好。”姜愿还是拒了,反正现在没瘾,就没必要抽这伤身体的玩意,“你来干什么?”
陆运将烟盖抵了回去道:“你总不接我电话,我担心你要跟我闹翻,所以急忙来请求你原谅。”他用轻松的语调感慨道,“来这儿真不容易,横跨海峡看着船下波涛汹涌时,我还在想这就是天堑了,可后来发现真正的天堑是在图书馆看到你安静又认真学习的模样。”
姜愿下意识地看了他眼,陆运又将烟盒打开,抖出一根自己夹着,没点上,姜愿自己卷的烟里都有猫薄荷,那味道太冲,他不是猫,受不了。
他察觉到姜愿的眼神,又一次向她抖了根烟,但姜愿还是没要,陆运这才自嘲般地笑了:“那时候你抽烟抽的很凶,蹲在店门口,一个小时就能被你捻掉四五个烟蒂,连你都说对它嗜瘾成性,根本戒不掉,现在却是一眼都不稀罕看了。”
姜愿没忍住问他:“你究竟要说什么。”
陆运吸了口气,满腔都是猫薄荷极其顶人的香味,他道:“你不用在沉溺猫薄荷给予你的快乐幻境中,是因为你已经身处那幻境了,是吗?”他低笑,“真好,你们都很有勇气,至少比我有勇气,都敢去追肖想的美梦,不像我。”
这不是个简单的话题,姜愿不知道陆运为何会突然和她谈及,但同时,她也不喜欢陆运提起她的梦想时偏偏要用‘美梦’这个词汇,或许他无意指责姜愿在异想天开,但语气里总是藏不住异想天开的意思,也确实能让她联想到从前陆运是多么不愿意相信她可以考进军校。
姜愿才要开口说点什么,陆运忽然用烟盒碰了碰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姜愿,我是个很胆小的人,所以接下来的话,这辈子我只敢说一次,并且希望你听了后能忘记掉,别在我面前提,否则我是真要换个星球生活了。”
姜愿感觉她的心跳有些跳不动了。
“我喜欢你,但不需要你回应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们以后仍然做朋友。宋宴山的事,我承认是我卑劣了,用了点见不得人的手段,让你们互相误会,如果你和宋宴山解释时需要我证明,我愿意和他解释。”陆运最后轻声道,“和他讲清楚吧,别让人以为自己是个三儿。”
姜愿猛然回头,陆运脸上的神情很糟糕,还没来得及调整,只能木木地对着姜愿。
姜愿道:“这时候你倒是大度看开了,好像把使得绊子解开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陆运像是没有听懂姜愿的话,仍旧呆呆地看着她。
姜愿道:“已经迟了。”
第24章 你骗人。
陆运捏紧了烟盒。
他承认那瞬间他又有了可耻的爽感, 这爽感和得知姜愿无法顺利进入机甲构建系求学时一致。
或许连陆运本人都不愿意承认,他纵然喜欢姜愿,可心底仍然有隐秘的想法, 那古板的想法仍旧固执地认为与他一般出生的姜愿,有什么资格和能力突破她的阶层去实现她的愿望。
说到底,童话里的一切都是骗人的谎言, 低种族的兽人念不了构建系,也嫁不了王子。姜愿应当与无数认命的低种族兽人少女一样, 或者在地上酒吧城自甘堕落着接受他的怜悯与救援, 或者正正经经的结婚相夫教子过着平淡的市民生活。
这才该是合乎姜愿身份的命运轨迹。
姜愿却指着烟盒道:“虽然这是我卷的烟,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若是你仍一味沉醉在它制造的幻境所带来的爽感中, 迟早得废。”
陆运脸色微变。
姜愿道:“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也希望你之后不会沾染上它。如果你没有其他要说的话, 我打算回去看书,接着维护我们两人之间的‘天堑’了。”
她没有和陆运谈什么有关于情或者爱的事, 但听到这儿,陆运也知道她不是在刻意地回避, 而是不屑地拒绝。他将烟纸咬碎, 苦涩满嘴,他呸到了地上。
“看来失败了, 还搞得这么狼狈。”
说话的正是宋宴山,姜愿离开后, 他便从花坛后绕了过来,悄无声息地看着,也不知道被他瞧去了多少狼狈不堪的模样。
陆运眉眼含了怒气,连讥带讽的:“我看你的处境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我可都按着你说的告诉姜愿了,她还是一点理会你的意思都没有,劝你别痴心妄想了。”
宋宴山单手插着口袋没有立刻接言,冷淡的眼眸在陆运身上扫了圈后定在了他手里的烟盒上:“把她卷的烟给我。”
陆运闻言并不耐烦地反而将烟盒攥得更是皱皱巴巴的:“宋宴山你够了啊,我不是……”
下一秒,他的喉咙里便发不出声了,好像他的身体里藏着个连他都不知道的发言开关,而现在那开关被牢牢地把控在宋宴山手里,显然,宋宴山不想听到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宋宴山冷淡地重复:“把烟盒给我。”
陆运面含屈辱,但毫无办法,只能把烟盒递给宋宴山,烟盒皱巴不说还都是汗,宋宴山皱了眉头,将几根细烟抽出包在手帕中,妥帖地藏进口袋中,那烟盒就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陆运看着,就好像被扔进垃圾桶的是他,而不是什么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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