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也不想打击顾淮,但……
“顾淮,你知道的,你的情况会遗传,左语有权利知道。”
顾淮的胳膊搭在方向盘上,不耐地按了两下车笛。
“下车!”
王之美在心里啐了一口顾淮的狗性子,气的拽着背包下车。
她拉着车门不放心地喊:“还有今天上午的事情,你都要告诉左语,不然……”
顾淮不等她说完,连车门都不管,直接踩下油门。
车子驶出近百米,他才侧身把车门关上。
王之美被留在原地喷了一脸汽车尾气,她掏出手机想要找她妈告状,但转念一想又怕老人家担心。
“真不知道谁欠谁的。”她不满的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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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在路上给左语发了好几条语音,直至他到家也没有收到回复。
他打开手机里的软件查看左语手机的定位,发现还在左语家里。
毛胚房灰尘大,没有供暖冬天又冷又干。
顾淮洗过澡戴上连接mp3的耳机在屋子里绕圈,踩动尘土在地面印出不规则的圆形痕迹。
每绕几圈他就掏出手机看看,见定位始终一动不动,左语也没有任何回复。
他顿住脚步,站在漆黑的房间中透过窗子望向外面。
夜晚的城市灯光璀璨,文安市这个不夜城从来没有属于他的一份热闹。
还清父亲压在他身上的外债后,他攒了几年全款买下这里,只是想有个家。
到头来却连装修的钱都承担不起,而除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担心房东涨价或让他搬家,也并没有其他区别。
顾淮再次掏出手机查看,没有任何变化的屏幕内容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他的神色在黑暗中有些狰狞,额头血管渐渐鼓起。
忽然他伸手摘下耳机,手指颤抖的按下屏幕上的一个按键。
左语浅浅的呼吸声从手机的喇叭中传出,软件除了定位还有音频和视频的功能。
顾淮平静下来,他坐到床边打开床头灯,摊开记账的本子放到膝盖上。
自从发病后他就没有精力每天记账,上面的字迹也越来越杂乱。
他调出手机账单简单计算,发现开销比以往更大。
比较大的支出是吃饭和油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这都和左语有关。
他想了想,把整张纸撕掉。
算了,不记了。
他躺到床上,被子齐整的盖到肩膀。
充电的手机放在枕头旁边,里面左语的呼吸声夹杂睡梦中的呓语。
就好像左语睡在他身边一样。
第二天王之美用同城快递把药寄到顾淮的公司,明显昨天被顾淮气到了。
里面满满的一页纸写着注意事项,顾淮认真的看完,开始服药。
近来公司有个新项目,顾淮有些力不从心,但他怕以后状态更不好,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工作和服药的双重压力下,顾淮下班依旧往左语那里跑,陪她散步,或者接她出来玩。
而左语从温暖的小太阳变成扎人的小刺猬。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能吃辣不能吃辣不能吃辣!!!为什么还要给我买辣的?”
左语说话间把餐盘往前一推,力气太大撞到顾淮面前的餐盘,里面的汤洒了顾淮一身。
她更没看到的是,随着她提高的音量,周围顾客都纷纷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顾淮对他人的视线无动于衷,动作很轻的拿纸巾去沾衣服上的汤渍,怕左语听出来,抽纸巾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去重新买,菜单上没写我以为不辣……”
“还你以为,你以为的多了?买什么买,我不吃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带你……”
“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不吃了!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左语几次打断顾淮说话,语气尖酸又嘲讽。
顾淮不再去管衣服上湿哒哒的汤渍,五指把纸巾攥成团。
他声音仍是温和,“等你饿了再吃,接下来想去哪里?”
左语嘴唇动了动,只道:“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
顾淮开车送左语到楼下,左语推车门发现推不开。
“开门!”她不耐烦地说。
“是因为讨厌我吗?”顾淮轻声问。
左语用力拍了一下门,“你说什么?”
顾淮转头看向这段时间又重新把墨镜带上的左语。
硕大的墨镜遮住她的上半张脸,配合紧绷的脸颊,说不出的冷漠。
顾淮服药的效果,他也不知道算不算好。
幻觉和幻听少了,情绪失控的时候也少了。
可随之而来的副作用,眩晕、呕吐、视力下降、注意力无法集中等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过度镇静的情绪使他对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雾,越来越麻木。
他怀疑药继续吃下去,会不会变成一个傻子。
唯一的好事是他能够用平和的心态面对左语,至少他不用时时担心自己会伤害左语。
顾淮叹了口气,如今他可以尝试和左语保持距离了。
“你最近很不开心,是因为讨厌我吗?”
左语全然不明白顾淮的良苦用心,她墨镜下的灰色眼眸翻出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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