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被质问的哑口无言的模样,落在皇帝眼中,又是另一种思量。
“太子刚刚从西北边疆班师回朝,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朕论功行赏,封赏了不少有功之臣。西北一役,是太子亲自领兵挂帅,上阵拼杀来的功绩。自从太子做了储君,像这样的功绩还有很多。”
“难得的是,太子也从来不居功自傲,依然兢兢业业。太子只是性子阴冷了些,差事向来做的沉稳。众卿对太子,是哪里来的这许多不满?”
在皇帝心目中,宇文夜凌除了是他跟贵妃的唯一血脉,储君也做得挺好。性子虽然冷了一些,但是个闷头干实事的。
皇帝在位数年,苦心经营出兵强马壮,国泰民安的朝局,他喜欢做实事的人。看到朝臣明显就是在恶意编排太子,他自然不会高兴。
“太子新近才班师回朝,也不肯受重赏,是朕允诺他,休息一月,无需理事。怎得,众爱卿是要连朕一并指责吗?”
皇帝高坐龙椅,缓缓的扫视下方的群臣,那双眼睛就跟鹰隼一样,满朝文武俱噤声不言。
皇帝之所以能够登基,可不是靠清阳拱上皇位就能完事的。他昔日做皇子的时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三十余年的帝王生涯磨平了他的脾气,他轻易不会喜怒形于色。清阳公主自上朝以来,他意见发表的很少。
清阳公主能够手撕八方,说到底,也是皇帝给她的底气。
他不再年轻,可他仍是天下之主。
“无事便退朝吧。”群臣都不再说话,皇帝拂袖而去。
宇文景恒跟着白静怡去了皇后的椒房殿。
刚一进殿,皇后就屏退了所有的宫女跟太监,然后反手给了宇文景恒一巴掌。
从小到大,皇后都没舍得动宇文景恒一根手指头,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皇后也是气急了。
宇文景恒的脸上迅速起了一个鲜明的巴掌印,他又懵又委屈:“母后,你做什么打我?”
“还问我为什么!”皇后卸下了温婉端庄的神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景恒,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那顾曼萝不过是丞相府一个小小的庶女,身份微贱不说,身为女子还半点不懂得洁身自好,你怎么能跟她牵扯到一起。你现在可是尊贵的亲王,算是一众皇子里的佼佼者。怎么能为了这样一个卑贱的东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第49章 她不想跟你,你就毁了她
到底是母子连心,看着宇文景恒脸上那个越发鲜明的巴掌印,皇后心一软,声音也跟着和缓了一些,语重心长的开口:“景恒,你可是本宫的嫡子。就算是你要跟丞相府联姻,也该是丞相府的嫡女,才能配得上你的身份。”
“顾曼萝只是以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也不曾受过正规的大家教养,做人做事都有局限,身份见识远远不够。也就只能做一些卖弄姿色的下乘之举,这样有失庄重的女子,就算是要留在你身边做一些端茶递水的事,都是不够格的,没得拉低了你的身份。”
“你身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打理好你府中内务,让你专心朝堂之事的贤能女子。这样的人须得是名门贵女,大家族的嫡女从小就是精心教养出来的,琴棋书画,管家理事,接人待物无一不精,这些可都是按着主母的标准培养的。也就是那些妾室养出的女儿,别的正经事也不会教,只能教一些狐媚手段。这样的女子,闲暇取乐就罢了,实在不值得你上心。”
“再不济,那个苏凌薇也比顾曼萝强,怎么说也是苏府变侯府,她也成了永安郡主,身份倒是够格的,比那个小庶女可是强多了。满京城里有这么多贵女,好端端的,你怎么就被个庶女迷了心窍?”
说罢,皇后忍不住戳了一下宇文景恒的额头,如水的眼眸里含着难以掩饰的痛心。
“明明一开始都相安无事,一直没有出过差错,儿臣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说起来,宇文景恒心里也是愤愤不平。
“是儿臣看走眼了,当初瞧着苏凌薇不过是个三品武将之女,苏重又是个一根筋的榆木疙瘩,横竖不可能为我所用。心里也没把她当回事,不过是闲暇时随意应付几句。谁知道这一回让她行了大运,竟是得了满门荣耀。”
说着,他脸上带着些遗憾,眼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幽光:“当初苏凌薇可是像个甩不掉的尾巴一样,一有机会就要缠着儿臣,现在一朝得势,做了永安郡主以后倒是换了嘴脸,开始在儿臣面前装清高了。”
皇后闻言,垂下目光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沉默片刻后,她重新抬起头,面上又起了运筹帷幄的神色。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父皇先前在朝堂上虽未明确表态,但是也没有反驳清阳公主的意思,势必只能给顾曼萝一个贱妾的身份了。一个贱妾而已,要进门就让她进来好了,诺大个宁王府,也不会多了这一个吃闲饭的人。进府后且约束着些,过得什么日子,可就由不得她心大。”
皇后的眼底闪过寒意,对顾曼萝,她是不可能生出什么好感的,一个身份卑贱又心思不正的庶女。勾着景恒私下往来也就罢了,竟然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害的她儿子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不仅仅是丢尽了景恒的脸面,更是坏了景恒温和良善的好名声,她先前可是一直打算用着“贤王”的旗号上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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