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盯着那姑娘一动不动,夏岚则是一脸感激地接过粥晚,声音竟也一改素来的清脆带上了一丝沧桑与嘶哑,“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夏岚将一只碗递至陈嬷嬷面前,“娘,人家好心小姐特意端来给你的。”
那姑娘见状嫣然一笑,指了指一旁的棚子道:“你二人可以坐在那处吃。”
夏岚扶着已经完全楞在的陈嬷嬷走至了棚子里,笑道:“娘,你不是饿了好些天了吗?多吃一些。”
陈嬷嬷看了看夏岚,又忍不住朝着粥铺处看去,只是刚转到一半便又生生顿住了动作,似是不敢再多看。
夏岚道:“你想看便多看几眼,怕是过几日你再见到她时便不是这般模样了。”
陈嬷嬷的手已经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当年她替太后做事,换来太后将她这唯一的亲生女儿送至遥县知府家寄养的承诺,这么些年她每每听闻孙知府家的大小姐如何美丽聪慧乐善好施,她便深深觉得自己的付出颇为值得,如今看见女儿站在自己面前,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被旁人看出端倪毁了女儿富贵荣华的一生。
夏岚道:“我听闻这孙知府已经替你女儿物色好了夫婿人选,乃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新科进士,待到明年春季你女儿便能跟着她夫婿入皇城为官了,大好前程不可限量。”夏岚淡淡道,“当然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你的态度了。”
陈嬷嬷看着夏岚,浑浊的眼神里有怀疑有动摇。
夏岚又指了指另一旁的一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看见那人了吗?你若还坚持不言,明日那人便是你女儿的夫婿。”
那流浪汉将陈嬷嬷朝他看去,随即露出了一个猥琐而贪婪的笑容,陈嬷嬷身形一颤,她心中万般挣扎,她不知现在盈都形式如何,更不知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相信她的太后娘娘。
慈宁宫中,同样坐立难安的太后也终于等来了遥县的消息,听着宁安的汇报,太后破口大骂:“一群废物!养了这么多年连个哑巴都看不住!”
宁安道:“太后息怒。”
太后也知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只得压下火气继续问道:“陈嬷嬷那个女儿呢?”
宁安道:“还在钱知府手上,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暂时并无意外。”
太后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让孙英将人看紧了,只要她女儿还在,陈嬷嬷便不可能开口。”
待宁安领命而去,太后沉默良久终是与春念道:“既然魏濯已经开始查了,这事迟早有一天会露馅,本宫不能坐以待毙。”
春念压低声音道:“娘娘您是准备……”
太后的手指紧紧捏住了手中的珠串,一字一字道:“把鸩羽拿出来,中秋宴那晚动手。”
江闻白在遥县待了四五日的时间这才回去了盈都,回到盈都后他连烟雨楼都未曾回便直接去了诚王府上。
江闻白作为魏濯最信任之人,在王府内自是拥有自由进出的特权的,所以当他如常一般快步走向书房时,见到半掩的房门想都没想便直接推开了门,然而眼前一幕却让他莫名后脖颈一凉。
此时的书房内竟不止魏濯一人,坐在魏濯惯的位置上之人俨然是林芷,而魏濯正站在她身侧俯身捧着她的脸,林芷则配合地微微抬起下巴,这姿势落在江闻白眼中很容易便能想象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对不起打扰了。”为了避免被王爷迁怒,江闻白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林芷见他这模样心知他定是想歪了,怒道:“站住,回来!”说着还不忘瞪了一眼魏濯。
莫名被迁怒的诚王殿下颇有些无辜,林芷眼里似是进了异物有些发红,他只是在给她检查眼睛。
江闻白脚步一顿,整理好僵硬的表情后,带起笑容回身请罪,“林三小姐见谅,下回我一定让人先通传再进府。”
魏濯尴尬地清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问道:“你何时回来的?”
江闻白回答:“刚到,一回城我便来您这儿了。”早知道会打扰到诚王殿下谈情说爱,他一定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再来了。
魏濯问:“让你调查之事可有结果?”
江闻白下意识看了眼林芷,林芷欲起身主动回避,魏濯却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头也止住了她的动作,与江闻白道:“无妨,直说便可。”
第65章 鸩羽 遇见你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
见状江闻白便也不再多虑, 直接开口道:“那陈姓妇人已经交待了,当年先王妃在青石山坠崖之事,并非意外或自尽。”江闻白顾及魏濯感受, 特意放缓了语调,“此事乃是她受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示意,亲手将前去青石山祈福的王妃引至悬崖并推下了山去。”
魏濯虽早已猜测到了真相, 然而当现在猜想被证实之后,他的心情多少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不过内心的波动越大面上便越沉静, 他继续问道:“可知晓太后为何会有此举动?”
江闻白斟酌着开口:“据那陈嬷嬷交待, 当年先帝曾有一次在醉酒后认错了人, 拉着皇后却叫着先王妃的闺名, 情之切切甚至道——”江闻白收住了剩下的话语。
林芷感受到魏濯扶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有些发紧,耳边却响起魏濯没有一丝波动的声音, “先帝说什么了?”
江闻白移开了目光,低声道:“先帝醉酒后吐露真言, 道只要先王妃点头,他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废后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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