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心中微微刺痛,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么懂事,装出一副万事安好的样子, 就是不让他们担心。
夜凉如水,清凉的夜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半轮明月在浮云之间若隐若现,庭内花草繁茂,小道边菱花格的灯笼发出幽幽地微光。
江令瓷一点一点地走过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任由凹凸不平的石子在软软的脚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感,一双清眸远远地看着不远处的灯光,眼底有些茫然。
“姑娘, 您今日刚晕了,夜里就别再外边吹这么多风了, 闻大夫也说了不好。”齐纨看着前面披着披风,整个人所在披风里的人, 小小的一只, 让人心疼。
想着姑娘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出来走走也不错,所以姑娘说要出来的时候也没拦着。
只是未曾想到今日的夜风这么大。
“回去吧, 江碧应该拿药回来了,也该吃药了。”江令瓷回头对齐纨笑了笑,让齐纨放心。
少女笑容明媚,是让齐纨放心了不少。
江令瓷只是想出来走走,散散心罢了,不然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间一般,让人心里难受,现在好了不少,也就回去吧。
她细细思索了今日望安伯夫人的话,生父并不是故意丢了自己,那自己内心的那些不平也就去了不少。
一开始,她认为她是被人丢弃了,没想到不是的,他们找了自己很久,看今天那慌张无措的样子,还是对自己很期待的。
现在对姜安秦父子三人的印象好了不少,只是想到之前去宁国公府的那一大家子人和今日下午来的嬷嬷,她就有些头疼。
那些人...她暂时还想不到如何面对。
宁国公府。
姜安秦此时正在宁国公太夫人的院子里,面色阴沉,薄唇紧紧抿着,看得出忍了极大的怒气。
宁国公太夫人的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房嬷嬷难为地看着两人,不知道如何劝阻。
本来太夫人让康嬷嬷去请词姑娘回府,她就觉得此时不妥。
康嬷嬷那什么性子,说是请人不如说是通知人,如今闹成这个样子,也不知如何才能收场。
屋外康嬷嬷还奄奄一息地躺在木板上,身上一些血红色,让人看着就害怕。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可罚也罚了,你也该消气了。且以我的名义去请那丫头,她却拒绝,这不是不孝长辈吗?”宁国公太夫人难堪地对姜安秦说这话,神色僵硬。
这丫头这般体弱,且还不顾亲祖母的命令,看来在外面长大的规矩就是差了些,日后回府还需好好管教。
姜安秦捏紧了拳头,眼睛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落下冷冷地一句,“康嬷嬷若是撑得过去,打发了吧,不必在府内了。泰宁公主一月后回京,之后让公主来管理府内一切事宜吧,母亲不必操心了。”
这是自己的母亲,他不能多说什么,至多就是打了她院内的人。
她的话的确让他寒心,想来在宁国公府这些年的富贵日子,让她迷了眼了。
宁国公太夫人看着大步走出去的人,背影冷漠无情,心中怒意更盛。
这件事自己本就无错,只是那丫头身体孱弱,听了些话就晕倒了,难道还是他的错不曾?
房嬷嬷看着太夫人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她叹息一声,如今这最后的母子情分也没有了。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雨滴坠落在湖面,激起层层的涟漪。
今日海面上一望无际地云雾,让船倒是有些难走,泰宁公主一双美眸看着远处同样在航行的船只,放下手上的茶盏。
“母亲,我方才去问过了,今日海上大雾,船只难以航行,到京都怕是会晚几日。”姜阳温撩开垂下的门帘,走进来对泰宁公主说道。
“嗯。”泰宁公主温和地看着姜阳温,让他坐下。
“时隔六年,终于又回来了,大哥之前传信与我说找到了词词,想必回去应当就能见到了。”泰宁公主感慨地说道,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了。
信中说小姑娘身体孱弱,却乖巧懂事,在苏州一位私塾先生家长大,想来在外面是没有长歪的。
还未过中秋,姜安秦便给姜安远来信,说了宁国公太夫人所做的事,让泰宁公主尽快回京主持中馈,泰宁公主本想过了中秋再回京,如此也就只能尽早上路了。
想到信内所说的事,她的心中不齿,作为宗室女,还是先帝的公主,她虽然待人温和,却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傲气。
宁国公太夫人做的事的确是过分了。
年纪大了,便糊涂了。
当年若不是宁国公立下赫赫战功,姜安远自己又有出息,就只凭宁国公太夫人这样的婆婆,她是怎样都不会答应下嫁的。
念到姜安秦一家都是男子,不知如何与女孩儿相处,想必与词词也没有什么话能说的,她想着尽快回去。
养着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和家里的臭小子不一样,精细的很,自己还是要细细地为词词布置一切,才能让她放心,让长嫂放心。
想到小时候不过刚学会走路,小姑娘的小短腿就扑哧扑哧蹒跚地跑去她的院子里找吃的,之后学会说话了,糯糯地叫婶娘。泰宁公主美艳的眉眼忽的温柔,小姑娘能得到大哥乖巧的评价,想来也是不错的。
“你作为哥哥,回去之后要好好对妹妹,知道吗?”泰宁公主温和地嘱咐姜阳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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