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的,方才路人说看到那小娘子往那边走了。”手指了指一边,领头的人催促身边的人,顾不得身上被雨淋湿的不适,几人都往前追了。那边是城中商铺最密集的地方,最适合藏人,据说那小娘子身子娇弱,怕是跑不出苏州城。
躲在草丛里,小令瓷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用手攥了攥身前的衣衫,等了一会儿,慢慢的挪出去,朝着反方向走了。
终于走出城门了,凝香阁众人应该都想不到自己会出城,这般想着,小令瓷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了些。
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小令瓷也不知自己能去哪儿。
原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没有祖母,没有何嬷嬷,没有人愿意要她了.....想着想着,小令瓷眼眶迅速红了,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边滑落,与雨水混在一起。身子最后撑不住,倒在了一旁的槐树前。
明月高高挂在天边,窗外传来不知名的虫子的叫声,在安谧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一阵风吹过,床边帘帐微微掀动,江令瓷猛地坐起,汗水微微浸湿衣裳,碎发浸湿,粘在苍白的脸上,自己....这是做的什么梦?竟如此真实,仿若是自己小时候的事,可自己不是江家的女孩儿吗?从小就在江家长大,况且祖母断不会让自己流落至这般境地的。
“姑娘,您这是梦魇了吗?怎么忽然醒了,奴婢给您端杯茶水来吧!”
梨花纹床帐外传来江碧的声音,带着点点的模糊,想来是还不大清醒。
“不必了,我这就睡。”朝外头说了一句,江令瓷缓缓躺下,合了合中衣,不要想了,这般怪力乱神的东西,可信不得的。
慢慢闭上了眼睛,纤密的睫毛微颤,似乎还沉浸在梦中。
翌日,青山暖日和风。
院子中晶莹的晨露安静的呆在一片片碧绿的叶子上,折射着天边淡淡的曦光,将整片院子都照亮了一点。
晨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草木香。
“姑娘醒了吗?”江碧放缓放轻了声音,问着帘帐中的少女。
床榻上的少女身着白色的衣衫,身上掩着薄薄的一层床被。
十二岁的身子已经微初初长成,一头青丝如瀑,静静倚在少女腰间,微微露在床被外的小手洁白如雪,更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少女精致艶丽的面容,但那瓷白的肌肤让少女看起来有了几分病态。
“醒了!”江令瓷早已醒来,只是忍不住回想昨晚那个诡异又真实的梦境,这究竟是真的,还是....
江碧给江令瓷挽了一个松松的凌虚髻,敷上淡淡的脂粉,之后给江令瓷换上青烟翠雾般的罗衣。
衣衫笼罩着江令瓷轻盈的身体,整个人变得更加纤弱了。
要江碧说,自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身子太过柔弱,据说这是打娘胎里就有的毛病了。
“姑娘,药已经煎好了,先喝药吧!”江碧帮江令瓷微微理了理领口和袖子,转过身,拿起梨花木桌上的一碗黑乎乎的药,就要递给江令瓷。
江令瓷仿若没有听到江碧的话,只是眉头蹙起,但脸上全然是抗拒,沉默不语。
“姑娘,还是先喝药了吧,不然等一下去老夫人的屋里问起奴婢又要挨骂了。”江碧只是哀哀的看着江令瓷,眸中都是祈求。
江令瓷看不得江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只得拿起药一口喝了下去。
“走吧!”江令瓷温声地说了一句,眸子淡淡,脚步轻移,率先走了出去。
江碧早已习惯了,姑娘自幼就喝药,睡觉都不安稳,更何况清晨起身还要喝药,这样的人生有何意思呢。
但过了喝药的时段,姑娘便十分乖巧的。
江令瓷走出院子,沿着青石小径走向祖母陈氏的院子。
早晨的一场春雨沾湿了轻尘,青石小径周边的树木枝叶翠嫩一新,空中的尘埃少了,江令瓷闻着春的气息,也有点舒适。
苏州位于江南,苏州园林也是一绝,江南本就钟灵毓秀,有了园林的苏州就更加秀气了,多少人前来苏州就是为了领略园林之景。
杏花春雨江南,经过多次的开发,苏州早就成为发展得十分繁华,苏州城中屋宇相连,没有什么空地;即使在河汊子上,也架满了小桥。
市井之中,房屋鳞次栉比,都是些商家在叫卖。如此富裕之地,也不少伴生的产业,“养瘦马”便是其中一项,将幼女买来经过一番□□之后高价卖出,便是他们的盈利方式。苏州城有些穷苦人家实在过不下去,便会将家中女子卖出。
□□是苏州城的大族,千百年来在江南一带耕读,在江南享有很高的声望,更何况家中子弟世代读书,历届科考都有江家人的一席之地,家族中不少人在官场之中,只是官位大小只差罢了。
江应明是江家旁支,也仅仅是一个私塾先生,虽比不得嫡支豪奢,但也算是小康之家。
分家时也得了一个郊外的庄子,几分薄田,也还算富庶。
这也要归功于江南的土膏肥沃,江水灌溉,才使得姑苏一带每天都有大丰收。像是岭南,凉州那一带,土壤贫瘠,旱涝皆有,每年都不知要朝廷送去多少的赈灾粮食。
一家四人再加上几位奴仆,靠这些度日,也将将够了,江应明与陈氏从不追求那等的富贵,只想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江家住的房子不算大,只有分家时被分到的二进的房屋,还在郊外,带着几亩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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