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隔着衣裳搓了搓胳膊,她没想到,自己去紫光阁那夜,苏漾竟然遭了如此大劫,差点就没命了。
难怪康熙行色匆匆的往外赶。
对梁九功的态度也异常恶劣。
皇后钮祜禄氏点了点头,“你且坐下。”
“是。”
苏漾站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浑身有些酸,她坐下来后,忍不住揉了揉膝盖。
耳边是皇后温柔而不是威严的话语。
“苏贵人那夜遭受的事情经过,大家大致已经清楚了,此次纵火,唯一的幸运就是没出人命。”
“此事由皇上派人从旁协助,大致已经明了了,”皇后道,“有没有人自己站出来?”
她巡视周围一圈,“若是站出来,可不牵连家人族亲,若是不站出来……就不要怪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
皇后钮祜禄氏,差不多是头一次,自己亲自来处理这后宫事件,若非在西苑,在紫禁城皇宫内,根本无需皇帝插手,她便有这个能力,把事情处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皇后也是存了心的,在今日立威。
掌权后宫至今,这是经由她手上过的第一件明路案子。
云榭纵火案。
牵连两人,苏贵人与她侍女凝夏。
“那晚当值的侍卫,已经由皇上这边查清,因风雪过大,天气太冷,他们喝了烧酒暖身,却不小心喝醉了,直接倒在外边,冻死冻僵了。”
众位妃嫔脸色微变,其中一个胆子小的,已经忍不住侧着身子作呕状。
皇后不管她,眼神凌厉,接着说:
“这酒从何来?”
“据本宫所知,西苑却有烧酒,且来由已久,每年过西苑,在宴请大臣时,便会拿出来暖暖身子,这些侍卫,从哪得到的这些烧酒?”
“仵作检验,烧酒是残留之物,易醉。”
“其他人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那剩下来的酒罐,只有西苑的南边一处地方,结了冰却能掀开,那酒罐就是藏在这里。”
佟贵妃道:“娘娘,您的意思是说……这侍卫被冻死,是人为故意的?”
皇后赞许一点头,道:“所言极是。”
“本宫查了酒窖的当天以及前几日的取酒记录,在仔细查看一一对比后,发现了一处端倪。”
“登记册上写着:四日雪,梁九功派人取十五罐烧酒以作宴请;五日晴,索额图取了三罐烧酒,自皇上登基后的这几年冰嬉活动,索相大人,年年取酒单双数不论,今年取了三罐,端倪本不应在这出现,但本宫查了历年来,索相大人取酒的册子,发现这只有这二,最易篡改。”
“这一横的笔迹,与其他看似相同,但巧的是,本宫恰好对字敏锐,由此发现了蛛丝马迹。”皇后拿了册子,一一传阅,直到传阅到苏漾那。
苏漾认真比对,没瞧出那多的一笔,到底哪不对劲儿,就听皇后继续道:“若是索相,想再要一罐烧酒,肯定直接拿,而不是在这上面做手脚,于是本宫通过种种推断,将人锁定在了当天登记在册的小公公奉歌。”
“来人,带奉歌。”
那小公公长得眉清目秀,被其他侍卫推搡进来时,战战兢兢的往地上一跪。
“皇后娘娘,奴才不知情啊!”
苏漾正用手比划这上面的字迹,三字古来大概是差不多的。
三横。
而二,是两横。
只要在其中多添一笔,便能瞒天过海。
“索相大人前几天,有事回了府上,侍卫是连夜赶来的,可要与他对峙?”
皇后冷笑一声,“还在狡辩,那一笔确是你写不错,只因当时你心思慌乱,执笔不稳,才导致有了差别。”
“别人取酒,你慌什么?”皇后道,“不做亏心事,你为何要慌,将那尾巴尖上的一杵,比其他两横,入了两寸。”
“后经多人查访,才得知,西苑的一个侍女,与你交好。”
“带宫女夏知!”
一个侍卫,拽着行动不便的夏知走进来,动脚一踹,扑通一声,夏知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骨头似的仿佛被沉闷的狠狠一敲。
夏知憔悴的脸,顿时狰狞痛苦,扭曲不已。
凝夏碰了碰苏漾的手,苏漾这才对比着字迹,放下册子,往后传。
她抬起头,目露疑问。
怎么了?
凝夏挤眼暗示:这夏知,就是上次奴才跟您说的,那个被安嫔罚跪的小宫女!
苏漾低头看去,确确实实是那日出现的。
那个红着眼哭泣不止,被安嫔责骂的宫女。
她记得当时这小宫女手上,端着热茶水,差点就倾倒在安嫔身上,被安嫔狠狠罚了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先在腿也没废,只是刚刚侍卫这一脚,怕才是真的要废了。她还没出事前,还为了她,悄悄的给皇帝上眼药。
难道这次云榭楼纵火,不关安嫔的事?
苏漾心中疑惑,暂不表露。
此时很多阴谋论,在她脑子里不断回旋。
“夏知,你可知罪?!”
皇后责斥道,“你与在酒窖当差的奉歌相好,却借他手,给你偷偷藏了这一罐多出来的烧酒,在苏贵人云榭楼失火当天,和巡逻的其中一位侍卫说话。”
“那侍卫,经查明,是你以前认识的好友,因你被安嫔罚跪在地,特意买了药来看你,你却拿着这烧酒充当平常酒窖出来的,给了他们雪夜里喝酒暖身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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